愛伊米

摩薩德經典行動之---香檳間諜

摩薩德經典行動之---香檳間諜

香檳間諜——-沃爾夫岡·洛茨

摩薩德經典行動之---香檳間諜

摩薩德特工洛茨有“東方佐爾格”之稱,他以德國人的身份潛入埃及,以養馬專家的身份加入了騎士俱樂部,成了警察局長家的常客;從他的浴室搜出一臺微型電臺後一切狡辯和抵賴都無濟於事;被捕後以色列政府以包括9名埃及將軍在內的5000名埃及戰俘將他換了回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身價竟有如此之高。

一個沒有接受“割禮”的猶太人

1921年,沃爾夫岡?洛茨出生在德國曼海姆。他的父親漢斯是一個基督教徒,戲劇導演;母親海倫尼是猶太人,是一位職業演員。由於父親不是猶太人,因此洛茨小時候沒有受過“割禮”。

洛茨的童年是在德國度過的,也許是由於家庭環境的影響,洛茨從小就表現出了極高的表演天賦。洛茨於1931年進入柏林莫姆森人文中學學習。不久他的父母就離婚了。母親為了逃避希特勒政權對猶太人的迫害,帶著洛茨移居到巴勒斯坦。洛茨進入了本西蒙的一所農業學校學習。在這所學校讀書期間,他對馬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學會了騎馬、養馬、相馬和關於馬的一切知識,這些知識在他後來的情報生涯中都派上了大用場。

隨著當地阿拉伯人與猶太移民之間的對立愈發尖銳,猶太人建立起自己的秘密軍事組織“哈迦納”進行防衛。1937年,年僅16歲的洛茨加入了該組織,成為哈迦納中一名最年輕的戰士。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洛茨參加了英國軍隊。由於精通德語、希伯來語、阿拉伯語和英語4種語言,他被派到埃及幫助審理納粹戰俘。整個二戰時期,他都是在埃及和北非度過的,成了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士。

1948年,以色列獨立戰爭爆發,洛茨指揮一支部隊參加了拉特倫的戰鬥。由於這支部隊都是由一些猶太移民臨時組成的,缺乏訓練,又沒有精良的武器裝備,戰鬥打得非常艱難。但是由於洛茨指揮有方,最終還是打退了阿拉伯人的進攻,從此在以色列的軍隊中小有名聲。1956年,蘇伊士運河戰爭爆發時,已晉升為少校旅長的洛茨率部參加了對埃及的作戰。不過這次戰鬥結束以後,洛茨就永遠地離開了部隊。

不久,洛茨就被以色列的“阿穆恩”(即軍事情報局)看中了,被招募為特工。洛茨之所以能被阿穆恩看中,首先在於他有過在德國生活的經歷,以及他那身軀健壯、面板白皙、頭髮金黃的外表。這些都讓他完全可以毫不費力地裝扮成一個德國人。此外,他又很能喝酒,這也完全符合人們對於一個德國軍官的一般想象,但更主要的還是他內在的表演素質。洛茨極善於與人聊天交往,並且很快便可以廝混得爛熟,成為知心朋友。他也適合扮演一個闊氣大方又討人喜歡的男子。而這些素質對於一個特工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於是,沃爾夫岡?洛茨就成了阿穆恩的一名特工,開始了他那神秘而又刺激的間諜生涯。

洛茨被送到間諜機關進行專業訓練。這種訓練對他來說既新鮮又刺激,他克服了種種困難,很快就掌握了一名特工所具備的各種技能。當時,由於以色列和埃及的關係很是緊張,以色列就準備把他派往埃及。於是洛茨的訓練又多了一項內容,就是儘快熟悉埃及政壇錯綜複雜的關係,瞭解各個派系之間的矛盾,並且把阿拉伯人的一些社交禮儀都弄清楚,不要到時候弄巧成拙。沒過多久,洛茨就把這一切都嫻熟於心,為他後來在埃及成功地進行間諜活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就是等待時機打入埃及。

沒過多久,一個機會來了——1954年,埃及政府發起了一場“排猶”運動,納賽爾政府甚至請來了許多前德國納粹分子,為其排猶運動效力。阿穆恩認為這正是以色列特工打入埃及的極好時機,就決定讓洛茨以德國人的身份進入埃及。在洛茨打入埃及之前,阿穆恩為他偽造了一份半真半假的人生履歷。洛茨新的人生履歷如下:

1921年出生於德國曼海姆,1933年進了柏林的莫姆森人文中學。中學畢業後參加了有“沙漠之狐”之稱的德軍元帥隆美爾的非洲軍團,在第115師服役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戰後在澳大利亞居住了11年,成了一名跑馬場的老闆,聚斂了一大筆財富,是一位育馬專家。由於思念故鄉,後來又回到了德國。

根據這份新的履歷,洛茨首先被派往德國,並且在柏林申報了戶口。然後又在德國變換了好幾個住處,在那裡滯留了一年多的時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洛茨充分發揮自己的表演天才,不斷地改變自己的職業和身份。他先是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對現政府不滿的納粹軍官,後來又變成了一名很富有的德國商人。在柏林時,洛茨還加入了一家柏林騎馬愛好者俱樂部,並意外地遇上了一位名叫伊萊亞斯?戈登的商人,就是這位德國商人後來為洛茨順利地打入埃及鋪平了道路。

摩薩德經典行動之---香檳間諜

這位德國商人發現洛茨在養馬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對他極為佩服,就把他介紹給了自己的一位朋友。這位朋友也是一位酷愛馬匹的商人。後來他們就相約到埃及的尼羅河畔去開展自己的生意,準備在那裡建立一個阿拉伯純種馬養殖基地,開辦一家馬術中心。為了最後敲定這項計劃的可行性,這兩位商人就決定由他們出錢,請洛茨先去埃及進行一次短期實地考察。這也正是洛茨盼望已久的機會,於是就一口應承下來了。

“育馬專家”來到埃及

1961年1月初,洛茨以一名德國旅遊者和育馬人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踏上了去埃及的旅途。經過一段短暫而愉快的旅行之後,洛茨順利地來到了埃及的港口城市亞歷山大,住進了一家檔次很高的旅館。安頓下來之後,洛茨就以一名騎馬愛好者和育馬專家的身份,來到由埃及騎兵軍官主辦的騎士俱樂部。

一進這家騎士俱樂部,洛茨就成了一個很受歡迎的人。理由很簡單:首先他是個騎馬愛好者,育馬專家;其次他還是個外國人,而且還是個德國人。在這裡,洛茨發揮出表演和交際的特長,很快就認識了該俱樂部的名譽主席——亞歷山大市警察局長尤素福?阿里?古拉卜將軍,並且很快成了他家的常客。隨後,這位尤素福將軍又把洛茨隆重地介紹給俱樂部的其他軍官,稱他是德國首屈一指的育馬人和馴馬專家。就這樣,洛茨僅用了6個多月的時間,就結識了當地一大批社會名流和成功人士。因為馬術俱樂部本來就是貴族和名流們聚會的地方,何況還是軍隊的騎士俱樂部,而且他還是警察局長尤素福將軍的朋友。洛茨正是利用這種身份取得了那些人的信任,很快就成了當地的一位名士。

有了這麼一個好的開頭,下面的工作就順理成章了。在那些人的心目中,洛茨是一個腰纏萬貫、騎術精湛的前德國納粹軍官,不但平時出手大方,而且風度瀟灑,談吐幽默,很快就融入了他們當中,成了一名深受當地上流社會所歡迎的人物。為了能更好地開展活動,洛茨特別注意與那些騎兵部隊的埃及軍官建立友誼,經常和他們在一起喝酒,同他們海闊天空地胡侃神聊,在這種吃喝玩樂當中得到有價值的情報。透過半年的時間,洛茨完全可以確定,如果以現在的身份在埃及潛伏下來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於是就找了一個藉口返回歐洲,在法國同潛伏在巴黎的聯絡官接上了頭,向他彙報了自己在埃及的情況,並談了自己的活動計劃。

那位聯絡官聽了洛茨的彙報之後,幫他分析了一下,覺得洛茨的潛伏計劃切實可行,就交給他一大筆活動經費和一臺微型收發報機,並向他下達了兩項正式任務:一、確定埃及防禦工事的方位,瞭解它的軍事價值;二、對即將抵達埃及的德國和奧地利的飛機導彈設計師進行監視。

從此,洛茨在埃及的間諜生涯就正式開始了。

不過讓阿穆恩沒有想到的是,作為以色列情報機構一名外派的職業間諜,洛茨的組織性和紀律性實在是太差了。在法國期間,洛茨在火車上認識了一位德裔美國女子,對她一見鍾情,立即墜入了情網,馬上對她頻頻發起攻勢。這位德裔美國女子叫瓦爾特勞德,藍眼金髮,美麗動人。她畢業於瑞士旅遊專科學校,在洛杉磯一家大旅館的經理室擔任秘書工作,此次是回德國探望雙親。

令洛茨沒有想到的是,儘管自己也是一表人才,而且還很有錢,但這位美麗動人的金髮女郎卻不為所動,讓洛茨無從下手。但是軍人出身的洛茨並沒有知難而退,而是抱著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強再度出擊。也許是洛茨的真誠終於打動了瓦爾特勞德的芳心,沒過多久,他們就熱戀起來了,出雙入對,並且開始談婚論嫁起來。

洛茨的這個做法讓阿穆恩總部知道後,感到又頭疼又氣憤。更讓阿穆恩總部始料不及的是,洛茨不僅執意要與這位美國女子結婚,還向她透露了自己的間諜身份及他所執行的任務。結果,在沒有經過阿穆恩批准的情況下,洛茨便同自己心愛的女郎瓦爾特勞德結了婚。阿穆恩總部知道後,也拿洛茨沒有辦法,只是命令他立刻回埃及,但是不能帶著妻子同來。得知總部不同意,洛茨竟然威脅總部說,如果不讓帶著妻子,他就不回開羅。時任阿穆恩局長的梅厄?阿米特最後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阿米特認為,儘管洛茨這個人有種種毛病,的確有時讓人感到不舒服,比如說他平時有些過於魯莽的言行會讓人家感到不高興,又比如說他太喜歡喝酒了,而每次都喝得太多;另外他向那些埃及朋友贈送禮物時,又過於大手大腳……但是,對於從事諜報工作來說,洛茨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特別是他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僅能夠巧妙地改變自己的身份,而且成功地獲得埃及方面的認可和信任,這就足以證明他是一名優秀的特工人才。就這樣,洛茨得到了阿米特的理解,帶著新婚妻子一同回到埃及。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洛茨的妻子瓦爾特勞德知道洛茨的真實身份以後,不但不反對,還全力以赴地支援他的工作,後來竟然成了他的一名得力助手。

夫妻雙雙回到埃及後,洛茨開始對自己的妻子進行一些必要的訓練,耐心地給她解釋各種秘密工作的規則。在洛茨的指導下,瓦爾特勞德很快就適應了這種特殊的生活,成了洛茨得力的幫手。夫妻兩人都生活在開羅,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這更容易掩護他們那種特殊的身份。如果是一個單身漢住在這裡,時間一長,也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現在就顯得很正常和自然了。從此他們倆密切配合,工作開展得很是順利。

“香檳間諜”

洛茨帶著漂亮的妻子回到埃及後,不但再次受到了尤素福將軍等人的熱烈歡迎,而且憑藉自己的經濟實力,成了一個真正的育馬人。那些騎士俱樂部的朋友們對他們夫婦更是另眼相待,都親切地稱他為“大鬍子”。當時的騎士俱樂部剛好位於尼羅河島上的吉齊赫體育俱樂部跑馬場附近,旁邊就是軍隊駐地,這對洛茨從事間諜活動實在是一個得天獨厚的地方。洛茨夫婦花了一大筆錢買進了幾匹阿拉伯純種馬,並且聘請了赫利奧波利斯馬術中心的教練穆裡凱做他們的馴馬師,幫他進行訓練。當時洛茨對外宣傳說是看中了穆裡凱教練的騎術,實際是看中了赫利奧波利斯馬術中心的位置。因為除了運河地區的若干武裝部隊之外,當時埃及的軍隊實際上都集中在赫利奧波利斯附近沙漠中的一個龐大的基地上。那些摩托化部隊每一次較大規模的行動都必須從這裡出發。他們的馬術中心正好就在軍事基地附近。

於是,每天清晨洛茨都會帶著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來到馬場,觀看穆裡凱訓練馬匹。在外人看來,洛茨經常站在一個五米高的塔樓上,手持高倍望遠鏡觀察馴馬,並且有時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是出於對自己那些價格昂貴的純種馬的關心,誰會想到,洛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站在高塔上的洛茨這時只要把手中的望遠鏡稍稍向右移動一下,便可將近在咫尺的軍事基地內的一切活動盡收眼底。憑著間諜特有的敏銳觀察力和十多年的軍旅生涯的經驗,洛茨幾乎一眼就可以辨明基地裡那些車輛的型別,並且馬上就能判斷出,他們是在進行戰術調動還是在進行一般日常演習,是部隊出來訓練還是把軍隊的車輛開出來修理等等。正是透過這一系列的觀察,洛茨準確地判斷出了埃及裝甲部隊向西奈半島調動的重要情報。

當然,這一切都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埃及軍人的眼底下進行的。

騎士俱樂部的軍官們很快發現,富有的洛茨先生對這些阿拉伯純種馬的興趣與日俱增。一次,騎兵軍官阿勒維?加齊上校向洛茨打聽買馬的事情。洛茨明確地告訴他,馬肯定是要買的,不過是由於至今還沒有自己的馬廄,不知道買下馬以後該把它們放在什麼地方。因為俱樂部的馬廄已經塞滿了。加齊上校告訴他說,你完全可以把你的馬放到阿巴希軍營的馬廄裡來。阿巴希騎兵部隊的指揮官、障礙賽馬隊隊長奧馬爾?哈達裡上校這時也友好地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可以,他有的是地方,每一匹馬都可讓一名士兵好好地去照料。

聽到加齊和哈達裡兩位上校這個友好的建議,洛茨故作惋惜地說:“非常感謝你們這種友好的建議。但是朋友們你們知道嗎,有一件事情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你們知道,我是不能隨便出入你們軍營的,所以我就不能隨時去看我的馬了。你們說這不是要了我和我夫人的命嗎?”

兩位埃及軍官聽了洛茨的話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加齊上校對洛茨說:“大鬍子,不會要你和夫人的命的。這件事我們來幫你解決吧。哈達裡上校你說怎麼樣?”

哈達裡上校立刻說:“沒問題。我們給你們夫妻辦個特別通行證,這樣你們不就可以隨便出入了嗎?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洛茨一聽又故作驚訝:“那行嗎?我的朋友。”

哈達裡上校大手一揮:“明天我就把特別通行證送到你們手上。現在你就把你和夫人的照片給我們好嗎?”

洛茨連連說:“好好好,現在我請你們二位去喝一杯,如果你們有空的話。”

從那以後,阿巴希軍營便向沃爾夫岡?洛茨夫婦敞開了大門。他們拿著特別通行證,走進埃及人的軍營就像走進自己的臥室一樣方便。後來次數多了,連門口站崗的哨兵都熟悉了,從來不要他們出示什麼證件。而那些軍官們更是每次都熱情地接待他們,甚至還帶著他們夫婦在軍營裡到處走動,領著他們參觀軍營裡的每一個角落。從此,對於洛茨來說,埃及的這個軍事基地再也無秘密可言了。

從此以後,洛茨的朋友越來越多,除了騎士俱樂部的尤素福將軍和手下的一群年輕的軍官們之外,還有軍事後勤專家阿卜杜勒?薩拉姆?蘇來芒將軍、軍事反間諜局的福阿德?奧斯曼將軍和穆赫辛?賽義德上校,到後來甚至連埃及共和國的副總統侯賽因?沙菲都成了他們的好朋友。

這些人都把洛茨看成是一位前納粹軍官,對他相當信任,經常和他在一起騎馬、喝酒。就在友好的交往當中,在這一次又一次不經意的談論當中,這些軍官們都把許多寶貴的情報免費送給了洛茨,而洛茨和他的夫人每到晚上,都要關上門來忙碌一陣子,把那些從馬背上和酒杯中得來的情報一次又一次地傳給以色列的阿穆恩總部。

有一次,洛茨夫婦邀請尤素福將軍和他的部下到自己家裡做客。將軍和那些朋友們很高興地答應了。於是他們就在燭光下,在小提琴優雅的樂曲聲中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香檳、白蘭地和威士忌,吃著鬆脆的烤松雞和德國牛排,浪漫而又友好。這時,尤素福將軍為了感謝主人的盛情款待,還當場友好地表示在有空的日子裡,願意陪同洛茨夫婦騎著馬一起進行一次旅遊,讓他們領略一下這座城市的郊外風光。洛茨夫婦愉快地接受了邀請。隨後,洛茨便讓夫人繼續與尤素福將軍聊天,自己則轉身來到了福阿德將軍身邊,因為這些人剛才在談話中提到了“破壞”一詞。一種間諜的敏感讓洛茨的神經馬上興奮了一下。就舉起酒杯對福阿德將軍說:“將軍,難道您碰上了什麼不愉快嗎?”

福阿德將軍猶豫了一下,還是私下裡悄悄地對洛茨說,最近有一家旅館發生了一起爆炸事故,死了5個人,據說是以色列人乾的。經過調查發現那些炸藥是裝在一個備件箱裡從外面運進去的。福阿德將軍說完後對洛茨說:“你不要把這件事洩露出去,不能讓外界知道這件事。”

洛茨默默地點了點頭。

幾個小時的暢飲之後,賓主之間交談的興致越來越高。漸漸地,客人們就三人一群五人一夥在各說各的,誰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這時只有洛茨一個人是清醒的,因為他的酒量是沒有對手的。一會兒,他就離開了福阿德將軍,悄悄地坐到了阿卜杜勒?薩拉姆將軍的身邊。阿卜杜勒?薩拉姆將軍是負責陸海空三軍的調動和彈藥運輸的。

阿卜杜勒?薩拉姆在蘇伊士運河戰爭中被打斷了一條腿,所以這位瘸腿將軍永遠是滿腹牢騷,好像全埃及人都欠他一條腿似的。現在他又是老生常談,說埃及計程車兵不僅缺乏訓練,士氣也不高;指責行政部門辦事效率低下,部隊軍官不能作出任何決定,戰術觀念又陳舊至極。他還說,雖然政府請了許多蘇聯人來指導工作,卻又不信任他們。軍隊之間沒有配合,發出的命令相互矛盾,或者是完全失去了指揮。對於這樣的牢騷洛茨以前也聽過,雖然已經沒有新意了,但洛茨還是默默地聽著,時不時和這位瘸腿將軍碰一下酒杯,並恰到好處地附和一下。此時讓洛茨最感興趣的一件事,是聽說埃及已經把一個步兵旅從此地調到了運河地區,並且裝備了一批蘇聯的飛機和武器。他想透過這位瘸腿將軍證實一下埃及人是否準備打仗了。隨著交談的深入,阿卜杜勒?薩拉姆將軍不僅證實了部隊調動的事,還透露了戰爭雖然不是立刻就打,但終究不可避免的訊息。

當晚,等客人們散了之後,沃爾夫岡?洛茨就把在這次宴會上聽來的情報及時地發給了以色列情報總部。後來,為了進一步瞭解這個步兵旅調到運河地區的真正企圖,洛茨夫婦還裝成一對去死海游泳的普通遊客,到運河區進行了一番實地考察。

就這樣,沃爾夫岡?洛茨在埃及的日子不僅過得愜意而又浪漫,而且廣交埃及上層名流,在同那些軍官和名流們一次次的推杯換盞之中,輕而易舉地蒐集到了各種情。這段時間,洛茨準確地獲得了埃及最新式導彈、火箭和飛機制造的情報,掌握了埃及軍隊的分佈情況,他把這些情報及時而又準確無誤地報告給了以色列總部。

“兩年前我們就對你進行了‘掃描’”

1963年,阿米特調任摩薩德局長後,洛茨也由阿穆恩轉到了摩薩德下面,依然歸他領導。阿米特對洛茨寄予了無限的期望,稱其為特拉維夫的“開羅之眼”。

有一天,定居埃及的約翰?馮?雷斯邀請洛茨夫婦參加他們的家庭酒會。為了結識那些同雷斯頻繁來往的德國專家,洛茨夫婦欣然赴約。沒有想到在那次酒會上,他們夫婦竟然差一點兒露出了馬腳——因為在雷斯家裡,洛茨夫婦意外地見到了聲名狼藉的埃澤勒。

埃澤勒是一個醫生,一個地地道道的納粹分子。二戰期間,他曾在納粹集中營裡對許多猶太人進行過危及生命的“科學試驗”,把那些猶太人當成他的試驗品,導致成千上萬的猶太人慘死。二戰結束後,這個埃澤勒至少受到了十幾個國家的通緝,成了一名在逃的戰犯。洛茨和他的夫人瓦爾特勞德雖然早已聽說這個殺人狂正在埃及政治避難,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在這種場合下能見到他。

更糟糕的是,雷斯這時竟把埃澤勒這個殺人犯介紹給洛茨。他對洛茨說,這也是我們的一位德國朋友,而且還是個醫生,現在就在這裡的一家飛機制造廠服務。

洛茨一聽,內心真是熱血沸騰,恨不得上前一步,一把將他掐死。但他還是冷靜地走上前去,同埃澤勒握了握手,嘴裡好像還在含含糊糊地說了聲“認識您不勝榮幸”。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在這種場合下發作起來,後果將是不堪設想。不過,這時讓他最擔心的就是怕自己的妻子不能剋制自己的感情,於是馬上向她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色。瓦爾特勞德儘管在見到這個埃澤勒的第一瞬間也是怒火中燒,但是,機智而乖巧的瓦爾特勞德在接觸到了洛茨的眼光後,並沒有同這個惡棍客套,而是趕緊掏出手帕,說自己的眼睛裡好像飛進了什麼東西,然後就趁機去了盥洗室。她擔心自己如果再多看埃澤勒一眼,說不定就會露出破綻。

洛茨和雷斯落座之後,就在一起喝著摩澤爾酒,開始友好地閒聊起來。

就在這時,馮?雷斯竟然毫不掩飾地對洛茨說:“朋友,也許你沒有印象,其實我們早就見過面了,那是在戰爭末期萬湖湖畔舉行的一次會議上。不知你現在是不是還能記得起來?”

雷斯的這番話真的讓洛茨聽得一頭霧水。他那隻舉著酒杯的手一時定格在那裡不動了。他不知道雷斯說這句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不過他還是很尷尬地笑了笑說:“實在抱歉,過去了這麼些年,我好像已經想不起來了。”

雷斯又接著說:“那就讓我再提醒您一下好了,朋友。我清楚地記得,那一次您是穿著一身衝鋒隊常穿的黑色制服,一副精幹而又威嚴的樣子,當時真讓我嫉妒極了。您不記得嗎?”

洛茨一聽,終於明白了,雷斯說這番話顯然是沒有惡意,他不過是在懷念那種逝去的時光。同時,洛茨又意識到,這個自以為是的雷斯肯定是認錯了人,把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毫不相干的納粹軍官了。但是,洛茨這一次不能再否定了,他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裝成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對雷斯神秘地一笑,不置可否。對雷斯的這種張冠李戴,洛茨當然是求之不得,因為這對自己那種納粹德國軍人的身份無疑是一個人證。但是洛茨卻又假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矢口否認。

哪知洛茨的這種否認,讓那個自作聰明的雷斯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說法。他把洛茨的這種“否認”理解成了是洛茨的一種“害怕”——害怕別人知道了他這個前德國納粹衝鋒隊員的身份,於是他馬上友好地說:“朋友,您儘管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為您保密的。您說我是那種到處胡說八道的人嗎?”

“好吧。那就謝謝您了!”

洛茨對他友好地舉起了酒杯。

其實,洛茨根本就不會相信這個雷斯的保證,同時他更巴不得這個雷斯能一天到晚到處傳播“認出”了自己的新聞。那樣一來,就等於為自己現在的這種假身份做了一個令人信服的旁證。在當時的埃及,那些前德國的納粹軍官很是受埃及一些人的歡迎,因此洛茨越是有意否認黨衛軍經歷,相信的人反而越多。果然,那些在座的埃及文武官員一聽說此事,立即興奮起來,並且一個個面帶笑容同洛茨頻頻舉杯,並同他一起談論起那些“光榮歷史”。

約翰?馮?雷斯的這一次誤會,讓洛茨決定來一個將計就計,趁機使他的這種德國人的假身份更加讓人深信不疑。

洛茨首先讓以色列的情報機構為他搞一份材料,來證實馮?雷斯這種子虛烏有的故事的真實性。那份材料到手後,洛茨就把它裝進了一個又大又厚的信封裡面。一天早晨,他與瓦爾特勞德出去騎馬時,故意把信封放在了起居室內的一張桌子上。他們中午回來後,洛茨就故意問僕人,這個信封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僕人當然一無所知。洛茨開啟那個大信封隨手翻了翻,突然大叫起來,就當著僕人的面大罵瓦爾特勞德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把如此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放在這兒。洛茨一邊罵,一邊又煞有介事地當著僕人的面開啟寫字檯的抽屜,把這個很重要的大信封放到抽屜裡,並且鎖好。

幾天以後,當洛茨再次開啟寫字檯的抽屜時,發現撒在信封上的那些粉末已經不見了,就連粘在信封和抽屜上的那根頭髮也不翼而飛。洛茨心裡明白,這顯然是埃及情報機關趁自己不在的時候,派人取出了其中的材料並且拍了照片。

摩薩德經典行動之---香檳間諜

洛茨當時的這種估計並沒有錯——兩年以後,他同福阿德?奧斯曼將軍的一次談話就證實了這一點。當時奧斯曼將軍對他說,最近上面有了新的規定,不要輕易同外國人接觸。洛茨馬上笑著說:“我和我夫人都是外國人,是不是也要避免和我們來往啊?”

奧斯曼將軍也笑著說:“你們哪,你們不算。上面對你們的情況已經瞭如指掌。”

“不可能吧?”洛茨故意驚訝地問。

“當然可能。兩年前我們就對你進行了‘掃描’,知道你當年就是一個很激進的排猶主義者。”

這次冒名頂替的行動的確是非常成功的,它不僅在當時有效地掩護了他的間諜活動,更重要的還是在他後來被捕之後,因此成功地保住了性命,並沒有像他的同事伊利?科恩那樣被送上絞刑架。

在約翰?馮?雷斯家裡的那次宴會上,洛茨夫婦還結識了援助埃及的德國飛機專家佈雷納爾和舒曼,並且很快就同他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這兩位專家喝了酒以後,經常為戰鬥機設計上的一些問題爭得面紅耳赤。這為他後來蒐集埃及戰機制造方面的情報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不久,洛茨夫婦在尼羅河三角洲買下一處環境優美的牧場。這座牧場有馬廄、圍欄、跑馬場和一條賽馬跑道,有關設施器材一應俱全。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該牧場與埃及的一個火箭發射試驗場捱得很近。這樣,他們就可以近距離地記下火箭發射的準確時間和次數,這本身就是極有價值的軍事情報。洛茨夫婦的埃及朋友們也經常光顧這個牧場,當著洛茨夫婦的面高談闊論,為他們不斷地免費提供著新情報。用洛茨自己的話來說,“這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埃及武裝部隊的參謀部和技術人員找不到其他地方討論問題似的”,都要到這裡來討論他們的軍國大計。

洛茨充分利用埃及人對他們夫婦的信任,經常裝成一副什麼都不懂、但又什麼都想弄明白的樣子,常常裝模作樣地向他們“請教”一些問題,表現出一種很強的求知慾和好奇心,讓那些埃及官員都覺得這“大鬍子”憨厚可愛。洛茨後來回憶那段生活時說:“當時那些德國人確信,我連飛機發動機和咖啡粉碎機都分不清楚。我越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他們越是堅持向我介紹和解釋這方面的知識和技術性的問題,好像不把埃及人的全部秘密都告訴我,他們就睡不好覺一樣。”

洛茨就是利用這種環境和關係,在很短的時間內,參觀了連同試驗場地在內的兩個導彈發射井,聽了有關兩個飛機工廠的詳細情況,並且詳細地瞭解了在軍備工業部門工作的幾乎所有德國專家的詳細人事安排,以及有關紅海的軍艦情況,同時還獲悉了關於西奈半島上全體部隊和物資的運輸情況……真可以說是收益頗豐。

有一天,洛茨夫婦在牧馬場遇到了德國專家福格爾桑,就同他套起近乎來。很快就知道福格爾桑要到慕尼黑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並且還打聽到了福格爾桑此番去慕尼黑所要下榻的旅館,甚至連房間號碼都瞭解得一清二楚。那位德國專家還對洛茨很感嘆地說,自己去德國出席這麼一個重要的會議,埃及政府卻連一個像樣的公文包都不給自己準備,並且說原來的那個公文包已經太舊了,有的地方還開了線,根本沒法裝他要帶走的計劃和資料。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洛茨一聽,覺得又是一個機會來了。當天下午,洛茨就買下了一隻十分精美而又昂貴的公文包,託人把它捎給福格爾桑。在送包的同時洛茨已經做了手腳,把公文包上一把備用鑰匙偷偷地留了下來。當天晚上洛茨向摩薩德總部報告了福格爾桑等人抵達慕尼黑的時間、旅館名稱和房間號碼,並且把手中的這把備用鑰匙轉到了特拉維夫總部。

在這份情報中,洛茨還詳細地提到了如何竊取福格爾桑等人的公文和資料的計劃。他說,這個福格爾桑只要一到晚上,就喜歡出去同女人廝混,因此晚上他的房間裡肯定是空無一人。這樣就可以利用這把備用鑰匙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啟福格爾桑的公文包,找到他們需要的檔案和資料。

摩薩德總部得到這份情報後,馬上通知了派駐慕尼黑的那些特工,並且在兩天之後,派專人將那把備用鑰匙送到了慕尼黑。慕尼黑立即派出兩名特工,到福格爾桑等人下榻的旅館開了個房間,而且就住在同一樓,隨時密切監視福格爾桑等專家們的動向。那天晚上,等到福格爾桑一下樓,那兩名特工就立刻潛入他的房間,用這把備用鑰匙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福格爾桑那隻嶄新的公文包,把裡面的檔案和資料一字不落地進行了拍照,毫不費力就得到了許多重要的情報。

神秘的小轎車開到了導彈基地

1964年夏季的一天,摩薩德總部給洛茨發來一道緊急密電,命令他要不惜一切代價,馬上查清楚埃及沙盧發導彈基地的真相,因為他們懷疑那裡有一些矇蔽以色列人的導彈模型。

接到命令的第二天清早,洛茨夫婦就駕著他們心愛的大眾牌小轎車上路了。洛茨身穿一件花裡胡哨的名牌上衣,下穿白色運動褲子,頭戴一頂淺紅色的帽子,鼻子上架著一副花花公子眼鏡。他夫人也是身穿白色長裙,天藍色的上衣,戴一頂白色無簷帽。他們帶著釣魚竿,裝成到海邊去釣魚的樣子。小轎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奔。快要抵達蘇伊士市時,洛茨把車往左邊一拐,下了高速公路,然後又拐了兩個彎,穿過鐵路,來到通往沙漠深處導彈基地的公路上,朝伊斯梅利亞方向駛去。沙盧發導彈基地就在蘇伊士和伊斯梅利亞之間。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公路口。那裡竟然沒有路障,只是在岔路口設有一個崗亭。一名戴著警戒袖章計程車兵在岔路口站崗,顯出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手槍隨便地掛在腰帶上。當洛茨駕著車從他面前駛過時,居然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洛茨駕著車子來到了崗亭前,緊挨著崗亭停了下來。突然他發現那名哨兵把腰帶和手槍都掛在崗亭裡的牆壁上,自己卻跑到離崗亭二三十米遠的地方,蹲在地下方便。洛茨覺得是個好機會,立即換上他的妻子開車,並叫她加速前進。瓦爾特勞德在油門上猛踩一腳,車子朝左邊飛也似的開去。當車子駛過崗亭很遠了,他們才看到前面有一塊牌子,上面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寫著“禁止通行”的字樣。他們知道這裡離導彈基地已經很近了。

這時,他們才聽到背後傳來呼喊聲。洛茨從汽車後視鏡中可以看到,那名剛才在方便計程車兵這時正一隻手提著褲子,一隻手不停地揮動著,朝著他們的車子在大喊大叫。但是洛茨並沒有理睬他,而是叫妻子繼續加速。他們的車子沿著起伏的公路向沙漠深處駛去。

不久,迎面開來了一輛滿載士兵的吉普車。吉普車從他們車旁駛過時,車上計程車兵們都好奇地望著這對穿著花裡胡哨的外國人,然後掉轉車頭跟上來。

洛茨知道,吉普車追上來後,他們一定會受到警告,然後再讓他們從原路返回。這時,他突然心生一計,叫瓦爾特勞德把方向盤一打,把車子開到沙漠裡去了。洛茨知道,只要把車子一開進去,就得鼓搗好幾個小時才能出來。這樣既可以讓那些士兵相信他們是不小心開到這裡來了,又可以抓住這個機會把近在眼前的導彈基地看個清楚。在洛茨的指使下,瓦爾特勞德加快了速度,把汽車從公路的這一邊晃到那一邊,裝成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洛茨則充分發揮他那出色的表演天賦,扮演起一個粗暴的丈夫的角色,揮動著手臂痛罵妻子無能。同時,他們的車子還一直朝沙漠深處開去。

直到那輛吉普車追上來後,他們才不得不剎住了車。那些士兵跳下車來包圍了他們,然後用阿拉伯語問他們“怎麼進來的”,“到這裡來幹什麼”,他們才故意裝作不懂阿拉伯語,和他們爭執起來。這時一名軍士命令吉普車司機開車回基地報告情況。十分鐘後,吉普車回來了,司機旁邊坐著一名上尉。上尉用英語簡單地對他們進行訊問,檢查了他們的護照,又將他們的車子仔細地搜查了一遍,然後居然把他們帶回了基地。

當吉普車開上一座小山坡後,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排列有序的導彈發射架、彈藥倉庫和指揮大樓。雖然洛茨和妻子都儘量控制自己不去東張西望,但洛茨仍能感覺到瓦爾特勞德的身體由於興奮而顫動著。他們把基地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並且牢牢地記住了。他們出發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次任務會完成得這樣出色。

基地司令對上尉擅自將兩人帶到基地來深感憤怒,但又無可奈何,隨後就開始對洛茨進行了長達20分鐘的盤問,洛茨表現得很從容。當基地司令懷疑他們是間諜時,洛茨故意怒氣衝衝地發起火來,並搬出了尤素福?古拉卜將軍。

他說:“我同尤素福?古拉卜將軍是好朋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不信你可以給將軍打個電話證實一下。不要跟我沒完沒了好不好?朋友!”

基地司令果然將信將疑地同尤素福?古拉卜將軍通了電話。只聽到他對著話筒連聲說“是,是。好,好……”

放下話筒後,基地司令馬上滿臉笑容地向洛茨夫婦道歉,並且說這是自己職責所在,“請多多原諒”。

洛茨一聽,就順勢給了基地司令一個臺階,也連聲說:“這是應該的。我回去後會讓將軍嘉獎你。”同時,他還熱情地建議基地司令應該考慮在公路旁邊豎些橫木,以防止今後發生類似事件。然後就同基地司令熱情地握了握手告辭了。當洛茨挽著妻子的腰走過走廊時,基地司令還從旁邊趕上一步,走近洛茨說:“奧斯曼將軍很敬重您。”並且暗示自己知道洛茨是黨衛軍軍官。

洛茨揮了揮手,然後開著車愉快地離開了導彈基地,當天晚上就把自己看到的關於導彈基地的一切報告發給了摩薩德總部。

1965年春天,洛茨夫婦和瓦爾特勞德的父母以及德國專家克尼潑費爾夫婦等一行數人,應邀一同去馬特魯港。在總督府門前,他們受到了西部地區總督尤素福?阿里?古拉卜將軍全家的熱烈歡迎,在那裡痛痛快快地玩了幾天。

浴室裡的微型電臺

1965年2月22日下午,洛茨一家驅車返回開羅。清晨抵達家門口時,洛茨驚奇地發現馬路對面停著四輛汽車。等到洛茨走下車,坐在對面車裡的人也從車裡走了下來。當時洛茨還在開玩笑地說:“怎麼來了這麼多人?是不是鄰居今天請客啊……”還沒等他的話說完,洛茨的頭上就重重地捱了一下,身子晃了兩下,撲倒在地上,6名大漢走過來把他圍在中央。當洛茨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咔嚓”一聲,他已經被戴上手銬拖走了。

埃及安全機關檢察長薩米爾?哈桑親自審問了洛茨。

開始洛茨又是故伎重演,搬出各位將軍和埃及的那些朋友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他的這些埃及朋友也都因涉嫌間諜活動而處境不妙。洛茨這才意識到此次事情不妙。他苦苦地回憶著,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出了紕漏。他很清楚,儘管埃及的安全機關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如果沒有確鑿證據的話,也不敢把一個闊綽的外國人打個半死,並且把他的全家都逮捕起來。

直到埃及秘密警察當著他的面,從他的浴室中取出那臺微型電臺之後,洛茨才知道自己的一切狡辯和抵賴都無濟於事了。這位春風得意的摩薩德特工就這樣被捕了。

洛茨被捕是和伊利?科恩犯了同樣的錯誤。由於他大量地發報,頻頻同摩薩德總部聯絡,結果被埃及的安全部門測出了發報位置。埃及安全機關甚至錄下了3年來洛茨收發的全部無線電訊號。不久,埃及專家又成功地破譯了所錄下的全部電文,至此,洛茨與特拉維夫之間的來往電文已經不再是秘密了。事已至此,洛茨只得承認一切,說自己是德國人,只是為了金錢才替以色列蒐集情報。埃及人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們早已掌握了洛茨是前納粹軍官的鐵證。此外,洛茨還咬定所有活動都是他一人進行的,他的妻子瓦爾特勞德是無辜的,她對此毫無所知。瓦爾特勞德再次表現出了她那間諜的天賦。儘管對方是把她和洛茨兩人分開來審訊的,但是他們口供卻出奇地一致。

洛茨夫婦被捕了12天之後,埃及安全機關才問他們是否同意接受電視臺採訪,並聲稱這樣有利於改善他們的公眾形象,最終還能獲得從輕判決。洛茨自然不相信這些鬼話。他當然知道這些埃及人不過是想透過這件事,向世界表現一下自己,同時還可以趁機對以色列進行一番攻擊。不過後來洛茨突然想到,以色列情報機關每天都收看埃及所有的電視節目,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借這個機會通知摩薩德自己已經被捕了,不能再同自己聯絡;同時還可以透過一兩句話來暗示他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做到心中有數。

摩薩德經典行動之---香檳間諜

於是,洛茨就答應了埃及人的要求。在採訪中,洛茨承認自己當了間諜,是個愛財如命的德國人,並且強調自己的妻子絲毫不瞭解自己的間諜活動。當記者問他對整個事件有什麼想法,埃及安全機關如何對待他們時,洛茨回答說:“對於我所做的事情,我當然十分後悔。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由於自己利慾薰心而給埃及造成了嚴重損失。我需要在此宣告的是,在我被捕期間,始終受到了良好的對待。埃及一直把德國人看成是自己的朋友。”

最後,當記者問他是否想對德國的親朋好友說點什麼,洛茨知道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就說道:“如果以色列今後還要派間諜來埃及的話,它最好應當去找自己的公民,而不要再去收買德國人或其他外國人了。同時,我也真誠地勸那些想為以色列幹事的外國人趕快放棄這個念頭,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對電視臺的這次公開採訪和對洛茨的那些回答,埃及當局當然感到滿意。但是他們哪裡知道,洛茨已經利用他們所提供的這次機會,向摩薩德的領導人發出了重要的資訊,那就是自己的假德國人身份迄今還沒有暴露,請根據這種情況設法採取營救措施。

1965年7月27日至8月21日,埃及法庭對洛茨夫婦進行了公開審訊。在對洛茨審訊之前,為了證實他的德國人身份,法庭找來了兩名法醫,然後把洛茨帶到一個房間裡,命令他脫下所有的衣服。當洛茨赤裸裸地站在房子中間時,那兩名法醫才走上前去,在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番,然後又對他的生殖器進行了一番認真的研究。研究的結論證明,洛茨的確是一個沒有接受過“割禮”儀式的德國人——如果他是一個以色列人,那麼在他生下來之後就一定會對他實施“割禮”手術。兩位法醫在洛茨的身份證明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洛茨的德國人身份進一步得到了確認。

但是在審判期間又節外生枝:埃及法庭突然接到了一封來自德國的匿名信,檢舉洛茨是一名從德國移居巴勒斯坦的以色列人。洛茨本人和他的律師都極力否認,並且要求法庭對這封匿名信進行調查。不過最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埃及法庭並沒有相信這封匿名信的內容,而是相信了自己的法醫,並且拒絕調查。最後法庭對洛茨夫婦進行了終審宣判。判詞如下:

“洛茨先生,本庭經過調查,認為你犯有不斷為以色列從事間諜和破壞活動、敵視阿拉伯聯合共和國的罪行。根據你所犯的罪行,理應判處你死刑,但考慮到你的犯罪動機的確是為了錢財,在被捕後又能主動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認罪態度較好,因此對你實施減刑判決。現決定判處你終身苦役,並罰款33萬西德馬克。此判決將報請共和國總統最後批准。”

與此同時,洛茨的妻子瓦爾特勞德也被判處3年苦役,並罰款1萬西德馬克。

表面上看,是因為那麼一個小小的“割禮”細節,讓洛茨終於免去一死。如果確認了他是以色列人的話,則必死無疑。而實際真正的原因是埃及政府當時出於對外交政策調整的需要,正準備把那些德國專家從埃及清除出去,而又一時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正在這時突然發生了沃爾夫岡?洛茨間諜案,正好為此提供了藉口。於是洛茨就成了德國人的替罪羊。因此,即使當時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洛茨是以色列人,埃及政府出於政治和外交的需要,也會說洛茨是個德國人而不是個以色列人。由於埃及當時還需要德國對其在經濟上的繼續援助,為照顧德國人的面子,洛茨也就被免除死刑了。

三個月後,洛茨被關押進馬阿迪市郊區的圖拉監獄。圖拉監獄正好位於赫勒萬軍工廠和飛機制造廠之間。洛茨成了圖拉監獄的第338號囚犯。

在與妻子分手的時候,洛茨平靜而又自信地對妻子說:“我想我們的苦役不會很長的,也就是兩年或者三年吧。家裡人會設法救我們出去的。”

他的身價是5000名埃及戰俘

1967年6月5日早晨,第三次中東戰爭爆發。儘管埃及電臺在不斷地宣佈埃軍節節勝利、以軍一敗塗地的訊息,但獄中的洛茨卻根本不相信。因為他有充足的理由認為,以色列軍隊不可能遭受突然襲擊。而埃及那些集結在西奈的龐大軍隊未被以色列發現,也是不可想象的。因為他非常瞭解埃及部隊的準確位置和兵力部署,他每次發給摩薩德總部的報告都是經過詳細核實的,即使是對那些似乎沒有意義的細節也沒有忽視,就連一些不著邊際的謠言,也從不放過。因為作為一名軍人出身的職業間諜,洛茨認為,有些事實的真相就是掩藏在那些往往不為人們所重視的蛛絲馬跡之中。因此在戰後,洛茨還是很自豪地說:“我沒有理由去假設他們在這期間會改變以前的謹慎態度。”

戰爭爆發的當天晚上,洛茨在監獄中聽到了一陣陣沉悶的爆炸聲。他馬上就準確地判斷出,這是以色列空軍的飛機在附近投下的炸彈,這些飛機攻擊的目標很可能就是赫勒萬軍工廠。他不由得為自己曾向總部精確地提供過一些重要軍事目標感到驕傲。果然,幾天後便傳來了截然不同的訊息:埃及軍隊一敗塗地,以軍不僅佔領了西奈半島,並且越過蘇伊士運河,向開羅逼近。甚至還有傳說,埃及納賽爾總統已經逃到南斯拉夫避難去了。

1967年11月初的一天早晨,洛茨被叫到監獄長的辦公室。這時,曾為他辯護過的德國人克拉爾?烏班告訴他一個好訊息:“經過多方努力,埃及人原則上已同意釋放你和你的夫人。當然,最終實現還需要一點時間。”

第三次中東戰爭結束後,以色列開始同埃及就交換俘虜的問題進行談判,時任摩薩德局長的梅厄?阿米特堅持要求將洛茨夫婦列入被交換的名單之列。以色列間諜伊利?科恩被敘利亞人送上絞刑架絞死之後,阿米特就一直為未能營救出這位“間諜王子”而感到自責和沮喪。因此,這一次他一定要把洛茨和他的夫人營救出來。但是,以色列政界的某些領導人當時卻不願意公開承認洛茨是以色列間諜,還要把他們算作是德國人。如果是這樣,洛茨夫婦就得在埃及的監獄裡待到他們服刑期滿為止。阿米特認為政府要是這樣做,無論是對洛茨夫婦還是對以色列的摩薩德特工都是太不公平了。最後,阿米特以辭職相威脅,使以色列總理艾希科爾被迫作出了讓步,從而使洛茨夫婦有了逃出囹圄的希望。

1968年2月3日,洛茨被告知獲得自由了。這是洛茨3年來無論是踱步於牢房,還是在睡夢中,最盼望聽到的一句話。他甚至想象過當自己聽到這句話時,或許會高興得跳了起來,或許會跌坐在椅子上。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腦子裡一片空白,彷彿已失去了表現感情的能力。

幾天後,洛茨和妻子終於走出了圖拉監獄的大門,被釋放了。在開羅機場,沃爾夫岡?洛茨與瓦爾特勞德在一名秘密警察的看押下,等候從卡拉奇飛往慕尼黑的德國漢莎航空公司的班機。這時,新任德國駐埃及領事巴爾特勒斯博士也來了。他是擔心埃及政府會在最後一秒鐘又改變主意,而這種情況在他短暫的任期內已多次發生。

這時,那位領事先生突然壓低嗓門問洛茨:“你知道你和你的夫人是怎樣被釋放的嗎?”

洛茨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

巴爾特勒斯神秘地告訴洛茨說,其實在他們被釋放的背後有一筆特殊的交易。原來,第三次中東戰爭之後,以色列政府表示:在埃及人沒有釋放在押的10名以色列人(其中包括洛茨和瓦爾特勞德)之前,拒絕釋放包括9名埃及將軍在內的5000名埃及戰俘。洛茨聽後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之高的身價。但領事先生卻保證這是事實。

和摩薩德的另一名優秀特工伊利?科恩相比,沃爾夫岡?洛茨是幸運的。幾經周折以後,他和妻子終於死裡逃生,平安地回到了以色列。

回到以色列以後,洛茨夫婦在特拉維夫附近的一個鄉村裡定居下來。他的夫人瓦爾特勞德很快取得了以色列國籍。他們在那裡過著幸福、舒適和安靜的生活。後來,洛茨夫婦因厭倦了在以色列的生活而移居西德,在那裡從事商業活動。但有趣的是,與其高超的表演技能和間諜能力相比,沃爾夫岡?洛茨的經商能力顯然要遜色多了,他在這個陌生的領域裡並沒有取得成功。

失望之餘,他們又舉家遷往美國的加利福尼亞,從此過著默默無聞的生活。每當他們回憶起在埃及那些緊張、冒險的日子,洛茨夫婦都覺得那真是一段讓人懷念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