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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聞多能、不至大道”、細述歷代王朝中的“憲宗”—大理憲宗段正嚴

在之前的文章中,為大家介紹了唐憲宗李純、元憲宗蒙哥、明憲宗朱見濡這三位中華正統王朝中得到“憲宗”廟號的皇帝,在他們之外,在中華地方政權中,也有一位獲得“憲宗”廟號的帝王,就是接下來要介紹的這位——

四、大理憲宗段正嚴

宋元豐六年(1083年),在大宋藩屬大理國都城羊苴咩城(雲南省大理市)中,大理國王段正明之弟段正淳的長子降生了,段正淳為其取名為段正嚴(這輩分名字、嘖嘖),這就是金庸大師的經典作品——《天龍八部》中大理世子段譽的原型(段正嚴又名段和譽)。當然,段正嚴的母親不叫“刀白鳳”,而是叫“高升潔”,是大理權臣高智升之女、高升泰之妹。

“博聞多能、不至大道”、細述歷代王朝中的“憲宗”—大理憲宗段正嚴

段正嚴出生之時,大理國王是其伯父段正明,不過他並不是《天龍八部》中所描寫的那樣,是寬厚仁和、武功高強的一代明君,而僅僅是權臣高氏的傀儡,在位十三年,毫無成就事蹟可言。國王都是如此,作為國王弟弟、侄子的段正淳、段正嚴就更加不要提了。

宋紹聖元年(1094年),大理國王段正明在權臣高智升父子持續十多年的巨大壓力下,不堪繼續忍受,於是主動將皇位禪讓於高智升之子、大理清平官、善闡侯高升泰,自己則避位為僧,到崇聖寺出家。大理(前理)段氏政權暫時中斷傳承。不過段正淳是高升泰妹夫,段正嚴是高升泰外甥,所以即使國家滅亡,他們還是待遇照舊,沒有受到什麼迫害。

高升泰受禪後,改國號為“大中”。但稱帝兩年後,高升泰就突然中風,不能繼續治理國家。為保持高氏的富貴和權勢,高升泰在臨終前遺命兒子高泰明取消“大中”的國號,放棄帝號,把國家還給段氏。

宋紹聖三年(1096年),高升泰去世,其子高泰明遵從父命,迎立段氏皇族、也是自己姑父的前大理國王段正明之弟段正淳為帝,復“大理”國號。史書中稱段正淳稱帝后的大理國政權為“後理”,段氏皇族傳承得以恢復。段正淳即大理第十五代國王——中宗文安帝。

文安帝段正淳也不是《天龍八部》中描述的那樣,是武藝超群的大理鎮南王,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和其兄段正明一樣,他也是高氏權臣的傀儡,即使登基稱帝、恢復段氏帝統,也是有名無實、虛居帝位而已。高氏家族掌握大理實際權力已經數世,牢牢掌控著一切軍政權力。

高泰明將帝位還給段氏後,自號“中國公”、領“布燮”(相國)之職,並迫使段正淳下詔宣佈此後由高氏家族世系大理布燮,執政國政。大理政令都由高氏所出,國人稱高氏為“國主”,外國使節來大理出使,都先拜見高氏布燮,再參拜段氏國王。從段正淳開始,“段姓有國無權,高姓有權無國”是大理的常態。

宋大觀二年(1108年),段正淳覺得這個皇帝當得也沒什麼意思,於是學著先王們的樣子,把皇位禪讓給兒子段正嚴,自己到無為寺出家為僧。段正嚴是高泰明的表弟,又識相知趣、性格溫和,因此高泰明對新帝還算客氣,段氏、高氏相安無事,段正嚴得以順利繼任大理第十六代國王。

段正嚴又名段和譽,是《天龍八部》中的主角(之一)段譽的原型。在金庸大師的精心描寫中,段譽為人天真善良、玉樹臨風、痴情無比,簡直就是“高富帥”的標杆。但真實歷史上,和伯父、父親一樣,段正嚴沒有武功、沒有那麼多異母妹妹、沒有義薄雲天的結拜兄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國國王(還是傀儡)。

但段正嚴性格溫和、為人寬宏、雖然大權旁落,但並不自棄,盡力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治理國家、勤政愛民,確實稱得上是一位仁慈大度的君主,在大理歷代國王中,段正嚴的口碑評價屬於最高者之一。

“博聞多能、不至大道”、細述歷代王朝中的“憲宗”—大理憲宗段正嚴

宋大觀四年(1110年),大理布燮高泰明平定滇東三十七部叛亂後去世,其弟高泰運、其子高明清、其孫高量成先後就任大理布燮,襲中國公,高氏勢力始終控制著大理。

段正嚴的皇后高氏,是高泰明之女、高量成的姑母(這岔了輩了,段正嚴和高泰明是表兄弟,所以他是高氏表叔),但是沒有誕育子嗣。為了安撫平衡高氏,宋紹興十一年(1141年),段正嚴將女兒昭慶公主嫁給高量成為妻,繼續維護著段、高兩家的姻親關係(又岔了輩了)。高氏因此對段氏皇族還算客氣尊重(只要不牽扯到權力分配就好)。

史書記載,段正嚴在位時勤於政事,愛民用賢,遠方部族仰慕非常,都來朝貢獻方物。雖然這些讚譽大部分是給段正嚴臉上貼金(一個傀儡有什麼資格讓遠方部族尊敬的),但也從另一方面說明了他確實是一個寬厚仁德的君王,性格溫和、氣度廣闊。

段正嚴在位時,還主動向宋朝稱臣,以獲取大理外部環境的安定。宋徽宗曾經賜封主動稱臣納貢的段正嚴為“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雲南節度使、上柱國、大理國王”,給足了這個恭順的藩國君主面子。

宋紹興十七年(1147年),段正嚴已經在位三十九年,年紀也到了六十五歲。因為段正嚴的皇后高氏沒有親生兒子(即段正嚴沒有嫡子),而段正嚴其他妃子又生有很多兒子,所以段正嚴晚年“諸子內爭外叛,權臣傾軋內訌,致使骨肉相殘”。

心灰意冷之下,段正嚴不願再留在帝位上,於是在和女婿高量成商量後,將皇位禪位給兒子段正興(高量成之妻昭慶公主同母弟),自己則依照大理段氏皇族的傳統,在父親文安帝段正淳當年出家的無為寺削髮為僧,法號廣弘法師。段正嚴是大理段氏中,第九位出家為僧的國主。

“博聞多能、不至大道”、細述歷代王朝中的“憲宗”—大理憲宗段正嚴

段正嚴出家後,繼任的段正興性格柔弱、更加不能控制、平衡高氏權臣。而高氏現任家主高量成心地比較純良、手段也不如先輩狠辣,因此在宋紹興二十年(1150年)被堂侄、高泰明的嫡曾孫高貞壽奪去了“中國公”封爵、及大理布燮職位。高量成和妻子昭慶公主返回高氏封地楚雄府,自號護法公,和高貞壽分庭抗禮。

宋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高貞壽去世,其子高壽昌年幼,繼承“中國公”封爵後,不被其他高氏家族成員所認同。高升泰之弟高升祥的後裔們支援高貞壽的弟弟高貞明和侄子高壽昌爭奪爵位,高氏因此引發內訌,對大理的控制不再有力。

高氏衰落,使得原本依附於大理的西南諸部開始自立,並侵犯大理國境。其中羅甸國據滇北,勐泐國據滇南,自杞國據滇東,高氏家族割據保有滇西。段氏雖然號稱大理國主,其實根本沒有實力去平定、討伐割據的各部,此時依然在世的廣弘法師(段正嚴),也只能在無為寺內空頌佛號、袖手旁觀而已。

段正興即位後,一直被高氏權臣所操控,皇帝之位有名無實。於是,宋乾道七年(1171年),在位二十四年的段正興在徵詢了廣弘法師(即其父段正嚴)的意見後,也放棄帝位、將皇位禪讓給兒子段智興,自己則效法歷代先帝,前往無為寺出家為僧,陪伴在寺內研習佛法的父親廣弘法師。

宋淳熙三年(1176年),出家已經二十九年的廣弘法師,在兒子段正興的陪伴下,安然圓寂於無為寺,年九十四歲,這個時候,大理在位皇帝已經是他的孫子段智興了。段智興為祖父廣弘法師上諡號為“宣仁皇帝”,上廟號“憲宗”,在祖父身後恢復了他皇帝的身份。

“博聞多能、不至大道”、細述歷代王朝中的“憲宗”—大理憲宗段正嚴

大理憲宗宣仁帝段正嚴,不但是大理在位時間最久、壽祿最高的皇帝,就是在中華王朝範圍內,也是壽命最長的帝王之一(高於清高宗弘曆,僅次於南越武王趙佗)。段正嚴,是除了中華正統王朝中的三位“憲宗”以外,第四個(從時間上來說是第二個,僅次於唐憲宗,早於元憲宗、明憲宗)獲得“憲宗”廟號的君主。

在唐憲宗李純、元憲宗蒙哥、明憲宗朱見濬、大理憲宗段正嚴這四位中華王朝獲得“憲宗”廟號的皇帝之外,遵循儒家禮法的東亞漢文化圈中,還有六位外藩屬國的君主,曾經獲得“憲宗”廟號,他們是:高麗王朝第二十六任國王——高麗憲宗、忠宣王王璋;安南陳朝第六任國王——陳憲宗陳旺;安南後黎朝第六任國王——黎憲宗黎暉;安南莫朝第三任國王——莫憲宗莫福海;李氏朝鮮第二十四任國王——朝鮮憲宗李奐;越南舊阮第八位國王——阮憲宗、咸宜王阮福明(其中王璋和阮福明在去世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被追上廟號,而是後世追尊)。

這六位外藩君主,因為不屬於中華歷代王朝(包括地方政權)的皇帝範疇內,所以本文不再加以詳述,僅列於後,作為補充。再次感謝大家閱覽本文,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