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哉風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禎皇帝朱由檢自縊於煤山。

一座偌大的北京城，為何一夜之間被攻破？因為京營兵毫無防守，一觸即潰。

為什麼士兵不防守？因為沒糧食，沒軍餉，官軍毫無鬥志。

當時的國庫早已空空蕩蕩，只剩下兩千多兩銀子，但崇禎的皇室內庫有私房錢，叫做“內帑”，卻捨不得拿出來。一次上殿，崇禎說：“戶部既稱無餉，內帑業已如掃，各官速為集議。”說內帑沒錢，誰都不相信。左都御史李邦華上疏痛心疾首道：“祖宗設立內帑，原積有餘之財以供有事之用。今軍興告急。司農掣肘，士無重賞，何由得其死力？社稷杌隉，皇上猶吝此餘物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但是，對這次上疏，崇禎不予批答。

內帑究竟有多少錢呢？據趙士錦《甲申紀事》說，內庫“銀尚存三千餘萬兩，金一百五十萬兩”。楊士聰《甲申核真略》說：“賊入大內，括各庫銀共三千七百萬，金若干萬。”

這麼多銀子，崇禎卻一點捨不得拿出當軍餉，也算是個極品。早在二月中旬，崇禎下了一道捐餉的命令，責成勳戚、太監和文武百官主動納銀捐餉。但上行下效，皇帝是吝嗇鬼，大臣也是守財奴。

比如崇禎的老丈人、周後的父親周奎很有錢，崇禎讓他納銀十二萬兩，周奎死活不肯答應，只答應捐一萬兩，後來女兒周後暗中派人送去五千兩，還剋扣了兩千兩，只捐了三千兩。後來李自成進城後，把周奎嚴刑拷打（後死在獄裡），抄出現銀五十三萬兩。

其他文武大臣也是個個喊窮，捐助幾十兩、幾百兩不等，聊以應景。太監王之心很有錢，崇禎當面叫他捐錢，王之心卻只獻銀一萬兩。後來，他被李自成軍追贓了十五萬兩。

最後，崇禎皇帝一番大動干戈，只搞到區區二十萬兩銀子，加上官僚的層層剋扣，守城的京營兵連喝粥都要家人送，軍心能不渙散？李自成軍一到，北京的官軍四散而潰，幾乎沒有任何抵抗。

李自成軍進城後，對勳戚、太監和百官嚴厲追贓，一共弄到七千萬兩以上的白銀。真是個絕妙的諷刺。

還有個小細節，崇禎命各地將領入京勤王，寧遠總兵吳三桂姍姍來遲，山東總兵劉澤清稱病推辭，只有薊鎮總兵唐通帶了八千士卒到達北京城下，崇禎很高興，但是隻賞賜了唐通四十兩銀子，兵丁每人五錢，還派去一個太監監軍，如此吝嗇和不信任人，讓唐通勃然大怒，立刻拉走了隊伍。

什麼叫要錢不要命，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事實上，對於“錢重要還是命重要”的選擇題，崇禎完全有前車之鑑。

李自成攻打洛陽時，守將請家財萬貫的福王朱常洵為身家性命著想，拿出錢來解決守軍的糧餉。但是遭到朱常洵斷然拒絕，最後李自成兵臨城下時，官軍罵道：“王府金錢百萬，饜粱肉，而令吾輩枵腹死賊乎？”最後，洛陽城破，福王全家被處死。

相反，開封的周王朱恭枵，在李自成率軍攻打時，把多年積攢的庫金五十萬兩拿出來餉賞守軍，並懸下賞格“斬賊一級者賞銀五十兩，射殺一賊者賞銀十兩”。重賞之下，果然招來了開封城內一批亡命之徒，儘管義軍攻城很勇猛，還是怎麼也攻不破，李自成還被守將陳永福射瞎了左眼。

後世很多人評說，崇禎不是個亡國之君，他在位十七年來不荒淫不享樂，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但他的格局和心胸實在太小，丟了江山和性命也不算冤枉。

參考資料：《明末農民戰爭史》（顧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