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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之戰,元朝忠臣餘闕與陳友諒的殊死對決,激烈程度為元末罕見

元末梟雄陳友諒靠殺死老上級倪文俊得勢,

事實證明,陳友諒不是光知道內鬥的人,他的立場自始至終很鮮明,那就是反元,這一點終其一生也沒有動搖。

手裡有了兵,陳友諒立即著手自己的反元大計,從至正十八年(1358年)開始,他分兵進入江西,自己則親自率軍攻入安慶路。

這兩個核心區,又有一條大動脈把它們聯絡到一起,它的名字叫長江。

安慶就在這條大動脈中間,它背靠大別山鉗制著這條黃金水道,所以自古有句很霸氣的話來形容安慶——

“萬里長江此封喉,吳楚分疆第一州”。

為啥這麼比喻,正是因為安慶雄踞長江下游北岸,襟江帶湖,鎖鑰南北,地勢險要,所以又有“上扼洞庭,下桎南京”的說法。

當時還沒有南京這個名字,但不變的是,

無論是從集慶方向進攻武昌,還是從武昌方向進行集慶,安慶都是一個重要的戰略節點。

長江在安慶穿城而過,兩邊是山區,地形崎嶇難以行軍打仗,唯獨留有一段大約四五十公里的狹長區域——封喉之稱當之無愧。

安慶之戰,元朝忠臣餘闕與陳友諒的殊死對決,激烈程度為元末罕見

安慶既然這麼重要,為啥大小紅巾軍都不去攻佔它呢?不是不想,而是打不動。

因為在安慶,駐紮著農民軍的可怕對手——餘闕。

餘闕出生於廬州,是漢化的人。唐兀是元朝的稱呼,在宋朝他們有個更響亮的名稱——党項人。

餘闕沒有祖上的風光,他少年喪父,家道中落,十三歲才有錢讀書。到了三十歲,餘闕一舉高中榜眼,賜進士及第,他是科舉史上合肥可考的第三名文榜眼。

但對農民軍而言,榜眼餘闕是不存在的,在他們眼裡,餘闕哪裡像個讀書人,分明是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煞神。

安慶是重鎮,天完軍必欲得之而後快,至正十二年,天完皇帝徐壽輝御駕親征,親自領兵圍攻安慶。眼看安慶告急,元廷任命監察御史餘闕為代理淮西宣慰副使、都元帥府僉事,領兵救援安慶。

餘闕從小路進城,沒有急於交戰,而是先開啟城內糧倉讓軍民飽餐了一頓。

吃完,他抹抹嘴,對手下說:“還想吃飽飯嗎,那就跟我出城,打敗敵軍,任爾等飽餐。”

徐壽輝都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麼敗的,眼看安慶已搖搖欲墜,哪知元軍會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跟自己玩命。派人一打聽,城裡來了個叫餘闕的人。

安慶之戰,元朝忠臣餘闕與陳友諒的殊死對決,激烈程度為元末罕見

從此天完軍有近四年沒敢碰安慶,到了至正十六年,天完勇將趙普勝不信這個邪,決定自己再去跟餘闕碰一碰。

趙普勝是彭瑩玉的弟子,元末有名的悍將,人稱“雙刀趙”,普通元軍看到他的旗號就聞風而遁。

餘闕不是普通元軍,他領兵出戰,在廬州城外與趙普勝野戰三日。

結果,以勇悍出名的趙普勝發現對面比自己還勇還悍,雙刀趙沒撐住,不支敗退。

趙普勝大丟面子,哪肯服氣。沒過幾天集結起更多兵力來找餘闕報仇,餘闕毫不示弱,兩人對峙了二十多天,兩軍互有攻守,愣是沒讓趙普勝佔什麼便宜。

趙普勝看再耗下去,自己也攻不下安慶,只得無功自遁,安慶依然紋絲不動。

雙刀趙不甘心,第二年分兵兩路再次夾攻安慶,這次有了點進步,和餘闕對峙了一個多月,還是沒能撼動安慶分毫。

餘闕在安慶數敗紅巾軍,震動天完國,天完軍中流傳著

“自軍興以來,元疆吏中以褚不哈守淮安,餘闕守安慶為最著”。

安慶,就像一顆釘子,約束著天完軍的發展。天完國要向外擴張,必取安慶。但是最能打的趙普勝都拿不下安慶,派誰去打有把握呢?陳友諒想來想去,誰也不放心。

那就只能自己去了。

安慶之戰,元朝忠臣餘闕與陳友諒的殊死對決,激烈程度為元末罕見

至正十七年秋,陳友諒大集諸部,氣勢洶洶殺奔安慶而來。開始比較順利地擊敗了元將胡伯顏,拿下了安慶外圍屏障小孤山。胡伯顏敗逃回安慶,陳友諒提兵一直追到城下,餘闕緊閉城門,任憑天完軍如何叫罵,也不肯出城交戰。

陳友諒一看,餘闕也不過如此嘛,看見自己來了就慫了,沒啥好說的,陳友諒下令:攻城。

但甫一交戰,餘闕就給了陳友諒大大的下馬威。

仗著兵多,陳友諒同時進攻東門和西門,同時被擊退。

陳友諒不信邪,第二天再次同時進攻東西門,再次被擊退。

陳友諒再次調整,派趙普勝攻南門,自己的主力進攻西門,交戰不利,再次敗退。

安慶環水,正面硬攻不行,那我走水路總可以吧。

餘闕早就預料到陳友諒的行動,親自率兵據濠為陣。天完軍派出敢死隊強渡,一登岸就被餘闕手刃數人。

陳友諒終於明白了徐壽輝、趙普勝為啥都無法撼動廬州,他不禁悲嘆:

“儒者之勇如此,使天下皆餘公,何患城守之不固哉。”

如果是其他人,連戰連敗下可能會想到撤兵,這正是餘闕的戰略。

安慶之戰,元朝忠臣餘闕與陳友諒的殊死對決,激烈程度為元末罕見

可惜這次,他的對手是陳友諒。

兇悍頑強,是陳友諒另一個特點。在他的軍事生涯裡,這個特點成就了他,最後也埋葬了他。

陳友諒並沒有撤軍,他邊修整邊調兵。一個多月後,至正十八年正月,他發起了規模更大的攻勢。

而安慶城裡的餘闕,這時已經精疲力竭了。

被圍數月,安慶已和外界隔絕,成了一座孤城。陳友諒可以得到補充,但餘闕不能。士兵越來越少,糧食也開始告急,如果沒有援兵,安慶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援兵呢?沒了,都在高郵之役被張士誠給折騰光了,元朝在長江以南地區的力量接近真空,各城的守軍自保都不夠,沒人有兵力來增援安慶。

那就沒有什麼懸念了,陳友諒親自領兵攻打西門、趙普勝攻東門、饒州紅巾軍攻南門。餘闕已沒有足夠兵力防守三個城門,哪怕他身先士卒,也只是多砍幾個人而已。

城池陷落,餘闕率部眾巷戰,身上受傷十多處後拔刀自刎,自沉於安慶西門外清水塘中,時年五十六歲。十餘名親屬跳水自盡,還有眾多不願投降的部眾縱火自f。

安慶之戰是一場硬仗,戰鬥程度之激烈是元末罕見的。陳友諒的堅持得到了回報,消滅了天完軍最強硬的對手餘闕,他的大名開始傳遍大江南北。

勇將餘闕也得到了敵人的尊重,攻佔安慶後,陳友諒深感其義,厚葬餘闕於正觀門外。幾十年後朱元璋又為其立碑,嘉靖年間安慶知府陸鈳在墓址建造了大觀亭,如今成為安慶勝景之一。

安慶之戰,元朝忠臣餘闕與陳友諒的殊死對決,激烈程度為元末罕見

陳友諒的回報並非僅僅一座安慶,戰鬥力最強的餘闕都無法擋住陳友諒,接下來的事情就輕鬆多了。在一年多時間裡,陳友諒率軍攻龍興、取瑞州、攻邵武、入吉安、得撫州、連佔建昌、贛州,取下汀州路、打下信州路,隨即又略衢州,攻陷襄陽路,元將非死即逃,再也沒人擋得住陳友諒。

一番攻城略地下來,陳友諒發現自己已經

“幾天下半

”,安徽、江西、福建、湖廣等大片地區已盡在其手。

“當是時,江以南惟友諒並最強”

,要說反元,還得看陳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