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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離開到迴歸 華北豹距離北京還有多遠

“60年前,我們這裡捕到過一隻豹子。1米多長,渾身金錢紋,躺在地上。”7月11日,北京市門頭溝區下清水村的後山上,70歲的村民馬元慶,用手比畫豹子的大小,回憶當年的情景。馬元慶捕到的豹子,學名叫“華北豹”,它的另一個名字則更家喻戶曉——金錢豹。

北京是華北豹的故鄉,這種只在中國分佈的豹亞種,在過去漫長的時間裡,棲息在北京廣袤的山林中,威懾百獸。但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後,種種原因改變了豹子們的生存環境,漸漸沒人再看到它們的身影。

近十多年來,隨著生態環境的改善,華北豹再一次出現在北京周邊,這個離家遠走、在北京消失數十年的“大貓”,似乎有了回“家”的跡象。

2022年5月,北京市門頭溝區啟動“迎豹回家”計劃。透過改善生態、營造棲息地等多種方式,為華北豹回家創造條件,等待它的迴歸。

從離開到迴歸 華北豹距離北京還有多遠

2012年,紅外相機在河北小五臺山紅外相機拍攝到的華北豹,這也是華北豹被拍到距離北京最近的一次,僅30多公里。受訪者供圖

養豹史,留在典籍中的故事

在大型貓科動物中,豹不是最吸引人的一種,卻是最特殊的一種。它們身材修長、姿態優雅、肌肉強勁、行動矯健、速度超群,大多晝伏夜出,善於等待和忍耐,是暗夜裡的霸主,叢林中的刺客。

豹有九個亞種,在中國生活著四個亞種,大約30萬年前,它們從原生地非洲出發,用十多萬年的時間,穿越阿拉伯半島、中亞地區,一直到達東亞,並在這裡逐漸形成新的亞種。

在漫長的歷史中,留下了大量人類和豹共存的故事,尤其是宮廷中馴養豹的記錄歷代不絕。成書於兩千多年前的《周禮》記載,周王室狩獵時,就有用豹皮做靶布的規矩。到了唐代,馴養豹成為宮廷風尚,且擴散到王公貴族中。在元代,獵豹更成為傳統,元代畫家劉貫道的《元世祖出獵圖》中,就有以馴養的豹作為狩獵助手的畫面。此外,《元史》中還有大量皇帝將豹作為獎品賞賜給大臣的記錄。明清兩代,宮廷中甚至專設“豹房”,有專人馴養豹,豹還被當作皇家儀仗,以彰顯威嚴。

豹是世界上分佈最廣的大型貓科動物,在中國古代,幾乎全境都有豹的記載。以華北豹為例,這種用華北命名的豹,其實不僅生活在華北,甘肅、陝西甚至是南方地區,也有過華北豹出現的記錄。

從離開到迴歸 華北豹距離北京還有多遠

2020年8月18日,山西和順紅外相機拍到的華北豹。受訪者供圖

北京蒼茫的太行山和幽遠的燕山,孕育了豐富的物種。而豹子,在很長時間內,都是群山中頂級的掠食者。在北京西部門頭溝下清水村,村支書王進生告訴記者,在村民口口相傳中,豹的傳說從未中斷。事實上,很多年長的老人都見過豹子,王進生的父親就曾經在山裡和豹狹路相逢,“我父親跟我們講過,有一次在山裡,忽然遇到一隻豹子。我父親嚇得不敢動,站在那裡,和豹子對視,幾秒鐘後,豹子轉身走了。”

華北豹,中國獨有的“大貓”

王進生的父親遇到的就是一隻華北豹,也叫金錢豹,是中國獨有的金錢豹亞種,因此有時也被稱為中國豹。

1862年,一張採集自北京西部山區的豹皮,漂洋過海運到英國,被英國動物學家格雷發現,並給它起了一個名字。5年後,這位動物學家又收到了一個豹的頭骨,並由此更改了他之前的命名。此後70多年中,這種來自北京的豹,在動物學界一直有多個名字,直到1938年,美國動物學家格洛弗·莫里爾·艾倫統合各個名字,定名華北豹。

這種豹子多為橙黃色,渾身佈滿圓形斑紋,宛如銅錢,也是“金錢豹”這個名稱的來源。在豹的九個亞種中,華北豹只在中國分佈,也就是說,它是中國獨有的“大貓”。而且,由於最初發現和命名的豹子,來自北京,因此,北京也被認為是華北豹的故鄉。北京的門頭溝、房山、懷柔、延慶等,都曾有過許多華北豹生存的記錄和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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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9日,山西晉中市榆次區紅外相機拍攝到的華北豹。受訪者供圖

不過,在門頭溝的山裡,世代傳承的村民們一般不用這些稱呼,而是稱它們為“老豹”。“它很大、也很兇,就像把虎叫老虎一樣,我們把豹也叫老豹。”下清水村,78歲的村民李時明說。

在山裡生活了一輩子的李時明告訴記者,小時候,山裡的孩子們經常滿山跑。山裡有很多大型的掠食動物,有狼,也有老豹。有時候,老豹還會冒險下山,進到村裡,咬死村民們養的羊。而在山上圈養的羊,更是老豹經常光顧的“美食”。

“尤其是夏天,山上草多、樹多,有吃的,還陰涼,所以人們會把羊、馬、驢趕山上去,納涼消暑。”李時明說,但山上的牲畜,更容易遭遇豹的侵襲,“一夜能咬死十幾只羊。”

消失後,華北豹去了哪裡

華北豹數量的減少,到底從何時開始,目前仍沒有定論。有研究者認為,在明清時代已經開始減少,當時高產的玉米、紅薯等作物傳入並推廣,使得人口大增,開始向更廣袤的山林要土地。人們焚林造田,野生動物的棲息環境被打破,人和野生動物的衝突一度極為劇烈。尤其是清代各地頻發的虎患,正是這一衝突的表現,這個過程中,虎、豹等大型貓科動物都在急劇減少。

不過,因為缺乏更翔實的記錄,華北豹棲息地變化的歷史,仍不是特別清晰。

“自然災害、氣候變化、人為因素等,可能都是華北豹減少乃至消失的原因。”長期從事生物多樣性工作的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鄧文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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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18日,山西和順紅外相機拍到的華北豹。受訪者供圖

在北京西部的群山中,尤其是門頭溝深處的山村,村民們也很難判斷豹最終消失的時間,“可能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左右,老豹就少了,見到老豹、牲畜被老豹咬傷、咬死的情況也少了。那時候山裡很多地方開礦,爆炸聲一響,不光老豹,野豬、狍子之類的,也都跑了。”

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副教授、國家林草局東北虎豹監測與研究中心副主任馮利民,近年來一直在追尋華北豹的蹤跡,進行華北豹研究。他告訴記者,“在北京地區,豹最後出現的可信記錄,是1992年在門頭溝區。”

事實上,一直到2000年前後,北京各郊區,還時常有豹的傳說。但因為缺乏確鑿的證據支撐,因此大多停留在傳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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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山管理處,展館中展出的豹子標本。標本製作於二十世紀90年代,是一隻本地的野生豹子,因受傷死亡,被發現後做成了標本。受訪者供圖

消失後的華北豹,去了哪裡?就在1992年北京最後發現華北豹記錄之後的第三年,1995年,我國啟動第一次全國重點陸生野生動物調查,結果顯示,在河南境內的太行山中,大約有12-24只華北豹。2009年,《中國重點陸生野生動物資源調查》釋出,調查顯示,華北豹在山西、北京、河北、內蒙古、陝西、甘肅、寧夏等地,大約共有1160只。

追豹人,在山林中遇見豹    

2008年,當時還在一家網際網路公司工作的宋大昭,加入了一個名叫“三北貓科動物研究所”的民間組織,作為志願者到山西追尋豹子的蹤跡。2013年,宋大昭和其他志願者成立了一個保護機構:貓盟。

宋大昭告訴記者,他和貓盟的人,2009年曾在北京多個地方尋找過豹的蹤跡,走遍懷柔、房山、密雲、門頭溝等地。尤其是最後記錄下豹影的門頭溝,更是重點尋找的區域。為此,他們在百花山周邊安裝了十多臺紅外相機,可惜的是,一直沒有拍到華北豹。

追尋豹蹤跡的人還有很多,而和豹子相逢于山林,則是珍貴而又危險的經歷。鄧文洪告訴記者,大約二十年前,他在浙江和福建交界的一處山林中,遇到過一次豹子。“當時是早晨,山裡霧大,那隻豹子就出現在我六七米外,跟我打了個照面。豹轉身就跑了,看得不清晰,很難判斷出是什麼豹。但透過遠看的情景,聽到的叫聲,可以確定是豹。”

宋大昭告訴記者,十多年追豹的歷程中,貓盟的每個山西本地隊員,都見過豹。他是在2017年遇到豹的,當時在山西,他往山裡走,忽然聽到了豹的叫聲,“豹的聲音,像人大喘氣一樣,又好像鋸木頭的聲音,很有節奏。”隨後,他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豹,“一般來說,豹子的視力、聽力比人要好很多,遠遠就能看見人,聽到人聲。它們會主動躲人,不會和人照面,但那次,它沒走,而是等我們走到很近的地方,都能看到它了,才起身走了。”

從離開到迴歸 華北豹距離北京還有多遠

2018年3月30日,山西和順,紅外相機拍到母豹帶著華北豹幼崽。受訪者供圖

在北京,山區的野保工作者們,也在追尋著豹的蹤跡。在百花山自然保護區,一位常年從事野外工作的工作人員說,他們也會透過紅外相機、觀察糞便、足跡等尋找野生動物,但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現豹留下的痕跡。和豹相關的許多動物,倒是發現了很多,比如同為貓科動物的豹貓,還有豹食譜中常見的狍子、獾、野兔、野豬等,甚至麋鹿也曾出現過。

環京圈,多次拍到華北豹

在北京之外,環北京的山林中,華北豹出現的頻率卻越來越高。其中,距離北京最近的一次,只有30多公里。

那是2012年,由紅外相機在河北張家口的小五臺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拍到的。而拍到華北豹的紅外相機,就是宋大昭放的。宋大昭告訴記者,相機是2012年10月放在山上的,海拔約兩千米。大約1個月後,11月份,就拍到了一隻華北豹經過的照片。而那裡,距離北京只有30多公里,“這隻豹子有沒有可能從小五臺山一直到北京呢?或許有可能吧,但沒有確鑿的證據。”

從那以後,北京周邊不時有豹出現的記錄,有些是貓盟安放的紅外相機拍攝到的,也有些是村民們拍攝到的。

2019年8月,河北平泉市道虎溝鄉上泉子村的養殖戶王友民,設定在自家羊圈的攝像頭拍到了一隻華北豹進入羊圈、咬死一隻母羊,叼走一隻小羊的影像。而這裡到北京密雲霧靈山,只有160公里左右。

2019年,河北駝梁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紅外相機拍到了一隻雌豹。2020年,再次拍到一隻雄豹。2022年,又連續拍到豹的影像。

與此同時,村民遇見豹的傳說也漸漸變多,甚至在北京,也有豹的傳說。大約在2020年,北京門頭溝潭王路上的一位村民就曾告訴記者,附近的山裡傳說有老豹。不過,這些傳說缺乏證據,難以證實。

不論是有影像證明的蹤跡,還是村民們的傳說,似乎都在顯示,在北京消失了多年的華北豹,很可能重新回來。

“北京地區已經開展了多年自然保護的工作,生物多樣性恢復形勢良好,在人為活動較少的區域,狍、野豬、斑羚等大中型食草動物出沒越來越頻繁。同時,中小型的食肉動物、食草動物、雜食動物,以及大型雉雞等食物鏈正在快速恢復。根據我們的對比研究,部分地區的食物鏈質量,已經與陝西和山西存在野生豹大種群的地區相當。這為未來長期支撐豹種群生存提供了基礎。”馮利民說。

山林中,許多動物已經回來

2022年5月22日,第29個國際生物多樣日,北京市門頭溝區釋出“迎豹回家”計劃。

華北豹迴歸故鄉的時機,漸漸成熟。

門頭溝區園林綠化局森林資源管理科科長劉傑,每年要用100多天行走在門頭溝群山中,在他看來,這片廣袤的山林,正在變得更加多彩。

“在門頭溝,有七個野生動物防疫監測站,包括一個國家級監測站,設立在百花山;兩個市級監測站,設立在三家店水庫和珍珠湖;還有四個區級監測站。這些監測站,每天都會收集大量的資料,偶爾也會發現各種珍稀動物。”劉傑說。

劉傑他們負責野生動物救護工作,至今已救助狍子、斑羚、野豬、貉等20類40餘隻野生保護動物,而恰巧狍子、斑羚、野豬、貉等都是老豹的食物。就在最近,他們曾救護了一隻受傷的國家一級保護瀕危鳥類黑鸛。“那是6月15日,在門頭溝區清水鎮,當地的林業工作站報告了一起野生動物受傷的情況,後來經北京市野生動物救護中心判定,受傷動物為黑鸛。那隻黑鸛右翅和雙腿疑似折斷,腹部有大量血跡。當天,在專家遠端指導下,我們的救助人員進行了初步處理。當天中午,黑鸛就被北京市野生動物救護中心接走進行專業救治。”

在京西山林中,豹貓可能是和豹最接近的野生動物,這些年來,豹貓越來越多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劉傑告訴記者,2019年5月,他們還救治過一隻幼年的豹貓,最後,那隻豹貓被放歸山林。

從離開到迴歸 華北豹距離北京還有多遠

2019年5月,門頭溝區園林綠化局救助的一隻野生豹貓。門頭溝區園林綠化局供圖

此外,劉傑介紹,近十年以來,野豬、狗獾等吃玉米、紅薯等農作物,向農民補償約四五十萬元,補償金呈逐年上漲趨勢,代表著野豬等動物活動範圍和頻繁程度加大,種群數量越來越多,而這些動物,許多都是豹的食物。

在野生動物的生存環境方面,劉傑說,京西森林資源越來越好,當前門頭溝還在建設保護地管理體系,北京市最大的林場——京西林場也在進行升級改造,相信各方面環境都會越來越好的。

更多的珍稀物種出現在北京,常年從事生物多樣性研究的北京林業大學生態與自然保護學院院長徐基良告訴記者,這些年來,北京的生物多樣性情況發生了很大的好轉。比如褐馬雞,國家一級重點野生保護動物,也是北京的明星物種,在門頭溝分佈的種群穩中有升,且分佈範圍已經擴散到百花山保護區之外。在永定河流域,黑鸛、東方白鸛等,也都比較穩定了,“就在7月12日,我的同事在永定河做調查還遇到了東方白鸛。”

豹回家,生態基礎已打好

在門頭溝,和華北豹一樣,名列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動物的,還有黑鸛、大鴇、金雕等九種,為何尚未迴歸的華北豹如此重要?

鄧文洪認為,“在自然界,大型貓科動物是頂級的消費者,對控制動物群落至關重要。大型貓科動物中,老虎不太現實,北京缺乏老虎生存的記錄,可能在久遠年代有,但近期沒有。老虎也很稀少,在我國,華南虎在野外已經基本滅絕,東北虎數量也很少,而且集中在東北一帶。豹貓也是頂級消費者,當前北京各地都有,但它體型畢竟比較小,對控制動物群落的效果不大。相對而言,豹在幾十年前,還在北京生存,而且,近些年,環京地區多有發現,具備重新回來的基礎。”

徐基良告訴記者,豹是頂級捕食動物,對穩定生態系統、穩定食物鏈很重要。一個常見的例子是,當前多地野豬區域性氾濫,這其實和豹的減少有很大關係,因為野豬的天敵是豹等食肉動物,野豬也是豹非常喜歡的食物。

“北京的豹離開時間並不太長,只要提供好的生存環境,豹回來是有可能的。”徐基良說,“從豹的食物角度看,它的主要食物為狍子、野豬、斑羚等,在北京的山區,這些種群數量都不錯。此外,北京以前還有原麝,這也是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動物,同時還是豹的食物之一。我們也建議,在北京引進和恢復原麝的種群,這對豐富北京的生物多樣性有很好的作用,也對迎豹回家有一定的好處。”

在“迎豹回家”的同時,北京市門頭溝區還發布了《北京市門頭溝區生物多樣性保護行動計劃(2022年-2035年)》,持續推動生態涵養、生物多樣性調查保護等工作。

未來,“迎豹回家”的過程中,及“迎豹回家”之後,還有很多工作需要進一步推進。馮利民說,北京地區西部和北部地區天然林面積達到數千平方公里。要在這數千平方公里的森林中恢復豹種群,仍要面臨三方面挑戰,“一是生態系統的全面修復,二是解決人類活動給野生動物種群的恢復和擴散帶來的阻礙,三是做好人與動物共生的準備。”

鄧文洪認為,當前仍要做許多工作,“首先要整理歷史資料,釐清豹以前的分佈範圍、生存環境等。其次調查北京境內豹的食物,主要是狍子、斑羚等,食物是否豐富,決定了豹是否真的能迴歸。其三是調查豹合適的棲息地,包括植保、生物數量、面積等,豹的領地相對較大,一隻豹可能需要數十平方公里的領地,我們是否有這麼大面積的地方,供豹生存,這些都要調查清楚。”

同時,鄧文洪認為,還要做好周邊地區的監測,及北京區域內更加周密的監測,建設天地空一體的監測體系,“只要豹回來,我們就能知道”。

野生動物的活動不受人類的控制,消失三十年的華北豹,究竟何時才能迴歸故鄉,沒有人能確定。但透過眾多跡象,大部分接受採訪的專家和相關領域的工作者都認為,華北豹回京的可能性極高。

事實上,隨著其他野生動物的增多,人和野生動物共處的問題,已經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在下清水村,村支書告訴記者,豹貓下山,進入人類活動區,咬死家禽的現象已經出現。而在更大的範圍內,北京各個郊區,都已出現了野豬、獾類等野生動物毀壞莊稼的現象。劉傑告訴記者,早在2009年4月1日,《北京市重點保護陸生野生動物造成損失補償辦法》就正式開始實施。當前,各區都在按照《辦法》的規定,對受損的居民進行補償。

“這就附帶出一個問題,做好人和豹共生的準備。”徐基良說,“北京是大都市,人口眾多,郊區則多是市民休閒、散心、遊憩的場所,如果華北豹回來,怎樣才能讓人和豹更好地相處,要提前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和預案。”

新京報記者 周懷宗

編輯 張樹婧 校對 陳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