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苟永菊

天空與海

愛得深

就像深藍的天空住滿海水

一隻蝴蝶經過夏天

愛的氣泡泡

就是大海的眼睛

天空與海的距離

騰昇出十萬顆水的凝聚

五月就到了

人間的悲喜無人知曉

那藍卷在一枚葉子裡

我們什麼也看不到

所有的藍，在枝頭的翅膀上飛

沒有比大地上發生的事情

更久遠。地質與海的依存

那海是億萬年的海

那藍也是億萬年的藍

一朵浪花躍上了思想的飛翔

只有愛的分離

才有海水那麼的深邃

一滴水所表達的藍

與五月的天空是一致的

拐棗樹

需要一場秋風

才能將院壩的拐棗

從高處打落下來

萬物靜寂的鄉園

連同瓦礫也是靜寂的

無聲的荒草拔高了門庭

秋風一來，連竹葉也被掃蕩一空

暴虐的刀子架在時空裡

那些討喜的狗狗

唱歌的雞鴨，咩咩的山羊

都跑得無影無蹤

此時，我看到的

只有瘦削的樹，在秋風裡

獨自發抖

桐花

一樹花開了多久

就像一盞茶等了多久

有些回甘，在年輪裡越濃

倒春寒的鄉村，清冷，寂寥

只有桐花把故鄉抱得越來越緊

四月的桐花

在山脊上大面積地開

彷彿一枚枚粉色的盤扣

那一躍樹上的靈動和優雅

像旗袍上欲飛未飛的蝴蝶

沉穩，大氣，磅礴

一棵開花的樹

在大山、懸崖，義無反顧地開

故鄉與桐花，彼此成就

落花

那些輕盈柔軟的花瓣

在雨的縫隙裡，簌簌落下

在你的眸子裡，我

讀出你的前世今生。書卷蒹葭

你有清涼的美

相看勿忘，停留的驛站

花落無痕

馳騁的草原，那些綠的生命

在我體內聚集，轉化，膨脹

天空，雲，雨

同落花，在空間裡自由轉換

它們把夜晚再一次拉長

雷雨

窗外的花朵陷入雨夜

閃電堆積的火焰，草木正在拔節

光的速度在黎明遼闊

春天的腳步越走越急

雨是平衡器

植物的茂盛，足夠掌控

水花扣擊，草木蓬勃

一朵花的秘密在不斷地擴張

風是溼的，空氣也是溼的

紅潤的粉羽，漸次開啟

一個春天，都值得來等待

就像這場雨，從未失約

青寧的草原

水是青寧草原上的靈魂

草場有甜潤的空氣緣於此

每個草甸子溢漫花香也緣於此

此時，她也一眼辨認出

那些嵌著露珠的青草，飽含深情

那些房舍依舊是從前的模樣

只是當年那個放牧的小女孩

早已為人妻，為人母

慶幸的是，她在異鄉的心跳

一直緊貼著青寧的草原

呼吸

世界越來越小

小到只能聽見我的呼吸

河水越流越寬

流到哪裡都有水的痕跡

我想退到岸邊

活成一朵花的樣子

我想推開浪花

活成一條魚的緘默

有一種回憶，可以隨夜晚而加深

失眠需要補充維生素

岸邊的青草散發出泥土的氣息

我擔心故鄉有一天離我而去

這些，我常常失眠

就像今夜的雨

延綿著，不斷地遺漏

布穀鳥

認領玉米，是布穀鳥該做的事

大地上的事物越蔥鬱

露水閃光的青禾就越蓬勃

植物們走向成熟

夏天就越豔麗，光亮像神仙一樣

目光炯炯，洞察人世

布穀鳥讚美它的鬍鬚

就像贊美自己華麗的羽毛

而農人只讚美它的飽滿

小滿讚美雨水。人間所有的事物

都被上天讚美

玉米

玉米杆的高

豈止是荒草能掩蓋的

玉米粒的甜，是母親用汗澆灌的

母親常把笑灑進陽光裡

遍坡的玉米都長出了鬍鬚

風把滿坡滿枝的玉米

都一一催成歲月老人

生命的季節走過半生，時間的碑

雕刻在故鄉的村口

玉米掛著光芒，正被陽光追趕

母親

我越來越像母親

學她種菜，把花養好

把每一件衣服的皺褶抹平

把米飯做到軟糯可口

奶水，井水住在我的身體裡

母親也住進我的身體裡

無數次夢的場景

我仰躺在母親的懷裡

苧麻胡豆菜籽，曬在滾燙的壩子

母親長滿老繭的手也是滾燙的

母親用一生的勞作

不停地穿針引線，縫補生活

我從小見證母親

起早，貪黑，耕種

見證母親

從黑髮到白髮的一生

母親關心我勝過她自己

她關心我的耳鳴。孩子。家

我和母親，都在塵埃裡活著

彼此深情著，榮耀著

【作者簡介】

苟永菊，網名暗香，四川達州人，現居成都、達州兩地。四川達川區作協會員，部分作品發表於《達州日報》《達州晚報》《川東文學》《大巴山詩刊》《魅力開江》《長江詩歌》。曾獲達州市旅遊局主辦的“我眼中的水墨達州”徵文大賽一等獎。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歡迎向我們報料，一經採納有費用酬謝。報料微信關注：ihxdsb，報料QQ：338640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