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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魚上市:黃粱一夢還是迎來收割期?

鬥魚上市:黃粱一夢還是迎來收割期?

作者 | 勿言語

編輯 | 楊一枝

2018年5月11日,美國當地時間早上九點半,紐交所門口擠滿了中國的年輕人,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其中一個叫李學凌的人很可能會覺得,當天紐交所門臉上掛著虎牙直播的旗幟,就為自己而飄揚。

直播平臺虎牙敲鐘上市,正式成為遊戲直播第一股。繼歡聚時代(YY語音)於2012年11月在納斯達克IPO後,這一次,李學凌成功讓自己手中擁有了兩家上市公司。

如果回首往事,李學凌一定很慶幸自己當年任性了一回,沒有接受騰訊伸出的橄欖枝,不然自己終其一生都可能沒機會來紐約敲鐘。

2010年,李學凌收到過騰訊給的一次報價,1。5億美元現金收購YY,並且馬化騰給他40%的股份。好友雷軍說賣,李學凌的老婆笑他做夢。他沒法做決定,就找全部高管開會,他問大家:想要現錢還是想偉大。高管沒法接話,有人就提議:老大你先舉手。

李學凌看著所有人,緩慢的舉起手來,不賣!那大家都懂他意思了,也整齊的舉起手來,不賣。他的文人情懷發作,面對如此多的“知己”,李學凌當場痛哭,但沒有和之前哭那樣砸電腦。

如果李學凌當初賤賣了YY,也就不太可能會有現在的虎牙。如今回看,當初的決定是多麼明智。

昨日,在虎牙上市近一週年之後,又一直播平臺鬥魚幾經波折終於登陸美股成功上市。開盤報價11。02美元/股,較之11。5美元的IPO發行價下跌4。17%。截止今晨,鬥魚收復全部跌幅以11。5美元/股收盤,市值約37億美元。

直播行業在經歷了幾年的野蠻生長之後,終於迎來收割期?如此多的直播平臺正舉步維艱,其出路到底在哪裡?誰將成為行業下一個倒下的“熊貓TV”?

直播在造富

陰山北麓東端是多倫縣,四川人劉謀在此捐贈了100萬修建了所希望小學,他還有個身份就是遊戲主播。網路上多稱呼他為PDD,前熊貓主播,不久前到鬥魚直播,首播時熱度最高過億,在直播與微博中給他的粉絲無償抽獎300萬。

鬥魚上市:黃粱一夢還是迎來收割期?

PDD在直播前是個很常見的網癮少年,“不務正業”是社會給這類人貼的標籤,但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的浪潮下,一批網癮少年也加入了“先富”的大軍。

明星們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洗掉自己身上“戲子”的影子,而遊戲玩家只用短短几年的直播就擺脫掉自己“網癮”的標籤。這不是不公平的社會現象,而是在“改革開放”。

而“不公平”的現象是:旗下主播瘋狂斂財,鬥魚卻年年虧損。

鬥魚的營收是年年攀升的,但虧損也在擴大。在營收結構中,直播收入比例一直佔大頭。2018年,營收36。544億元,淨虧損8。763億元。直播收入從2016年的77。7%到2018年增長成86。1%,廣告收入從佔比22。3%降低到13。9%。

整個行業也陷入了怪圈:要靠直播賺大錢成了所有人的夢想。

東湖如玉,磨山為龍,這是武漢自古的傳說。剛大學畢業的陳少傑自然沒那種高瞻遠矚,能預估到“魚”會在這座江城化龍。他跑到東湖邊上的光谷廣場上班,不是去找龍,而是沒得選。畢業大學生就是革命的磚,只要有人敢要,就會義無反顧的投進去。

“混吃等死”四個字是普通人一生的寫照,陳少傑那時候和普通人一樣,並不知道什麼叫直播,他的夢想是上班不餓肚子,然後夢想是開餐館。因為他上班的周圍就一家飯館,所以排隊吃飯是“長時間的流氓行為”。

陳少傑是做遊戲對戰平臺開發的,受AcFun成立的影響和網際網路技術改善,他的夢想成熟了,覺得“看遊戲”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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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千禧年的武漢和剛畢業的陳少傑一樣,都一無所有。大街上不停駛過的汽車產權大都屬於政府,武漢“老鐵”拿出忘掉過去,從頭再來的魄力,把步履維艱發展成了GDP破萬億。陳少傑也帶著賺大錢的夢想和朋克之都迅猛發展的熱血來了,鬥魚的前身“生放送直播”興起於武漢。

移動網際網路的時代來了,直播的浪潮來了,遊戲的新生也來了,上線5年多之後的今天,鬥魚即將上市,陳少傑賺大錢之路就在眼前,頭部的網癮少年也開始發財,和“全國戒網癮專家”楊永信說拜拜。但直播業能產生巨大流量卻無法變現的問題,擺在了所有從業者的面前,直播賺大錢的路在何方,沒人知道。

很難過,這不是陳少傑想要的結果,也不是資本與行業需要的結果。

這是個問題

陳少傑的鬥魚當了細分行業老大後,熊貓涼了,戰旗不再發聲,五五開沒法兒開掛,陳一發不敢開口,虎牙勉強在2018年底做到盈利,千播時代的輝煌慢慢散去。

直播是門好生意,不只是看遊戲,也看人。

網路直播靠情色起家,最先做色情收費直播的是賺得盆滿缽滿,早年做直播的共識就是低俗、擦邊球,男人的錢才是最好賺的錢。食色性也,“色”是人類無法避開的話題。

鬥魚起家時最早的頭部主播不是遊戲類,而是靠大打情色擦邊球的鬥魚“三騷”;熊貓紅紅火火的時候,是靠韓國女團的大長腿爭霸天下。媚俗是人類的通病,愛好美好的肉體也一樣。

千播時代的興盛與混亂,只是背後資本跟風入場捧起的海市蜃樓,國家出手整頓後,網際網路不再是法外之地,直播行業出現倒閉“熱”。甭管熊貓的泛娛樂喊得再好聽,重金打造的女團再性感,背後是天然流量王思聰,但它還是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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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在情色後成了直播的救市良藥,興於英雄聯盟,火於吃雞,爆款遊戲是現代人最多的直播享受。豆腐火腩飯是中年男人的追求,但男人真正的浪漫是槍與火碰撞的迷人味道。

但把遊戲玩出彩需要長時間的練習和天賦,普通人很難做到,技術流主播應運而生,憑藉自己對遊戲的理解和努力做到大富貴。這是在直播平臺出現之前不會發生的事情,直播讓電子競技更加大眾化。

直播行業還是大魚吃小魚的金字塔模式,雖然成名門檻低,但想發跡需要主播自己“賭”。技術流可以靠技術吃飯,但所有的行業都一樣,需要有人幫你炒作,才能火起來。這是條獨木橋,不敢破釜沉舟的普通人跳入需謹慎。

人生是一場豪賭,成功只是少數。賭對了,就算被封殺,也過著別墅豪車嫩模的生活。賭錯了,也就鹹菜白飯從頭再來。

但對平臺而言,“白嫖”永遠是個難題。中國直播平臺也是貧富階級分化嚴重,有錢的“皇帝”可以一年消費上千萬,底層的連給自己喜歡的主播辦粉絲卡都不願意,就算主播拿辦卡能參與抽獎來誘惑,多數“屌絲”在吃虧後不會再去相信運氣。

平臺賺錢多靠主播直播時觀眾給的打賞,頭部主播自然就成了平臺的吸金工具,千播大戰時平臺互相挖角,造成了頭部主播身價暴漲,巨大流量難以變現的惡性迴圈。只靠刷禮物、辦卡和皇帝,鬥魚的主要營收手段太單一。

在這個年代,有流量對普通人來說就有了一切,但對企業來說,不能把鉅額流量變現的都是“紙老虎”。

土豪靠錢就能追求到直播圈兒的女神是社會問題,觀眾貧富差距大是現實的問題,“難以發財”是直播行業的共同問題。

前路在何方

中國直播業的盈利問題,在國外並不存在。

國外最成功的遊戲直播平臺Twitch被亞馬遜10億美元收購後,至今估值已經達到37。9億美元。

鬥魚上市:黃粱一夢還是迎來收割期?

被資本市場如此看好,是因為這個直播平臺盈利了。它的盈利模式是公開化的,但國內就是學不來。Twitch盈利是靠廣告、打賞、會員(訂閱)。會員(訂閱)能夠給主播帶來分成,減少廣告時間、增加影片的儲存空間、獨特的聊天表情包和顏色,讓觀看直播的體驗更好。

直播平臺盈利模式幾乎一致,國內平臺幾乎把這些方法照搬(廣告、打賞、辦卡),還增加了貴族模式,看直播也能讓觀眾當皇帝,但仍舊難以盈利。辦卡能給主播帶來分成,但是不能減少廣告時間,只有個主播的粉絲牌。充錢買貴族能讓等級更高,等級就能體現大概花了多少錢,能讓所有人一眼就分辨出誰是有錢人。

盈利的Twitch在擴大直播內容,不只做單一的遊戲直播。

因為背靠亞馬遜,Twitch與美國橄欖球聯盟簽署了直播協議。在直播起美國國民運動的同時,簽下小精靈的巨大IP,直接在其網站上觀看《精靈寶可夢》系列,還線上直播過《週六夜現場》、《霹靂遊俠》等電視內容。

Twitch的廣告價值和內容價值是國內直播平臺不能比的,電子競技雖然被列為體育專案,但其價值與熱門運動不能相提並論。

國外足球俱樂部常有祖孫三代球迷共同觀看比賽的場景出現,電子運動的魅力做不到此,它影響只在年輕人,心智的成熟和壓力的變大會讓享受更加“理智”。只做遊戲直播,就只是在做年輕人市場。

在中國老齡化問題越來越嚴重的今天,青黃不接是整個社會的問題,沒有哪個行業能逃過。直播更甚,面臨青少年越來越少,卻沒有辦法去耕耘中老年娛樂。

國情不同,所以Twitch的盈利模式很難實現,直播國民運動以及電視內容都是不可能的,但有市場創造的更加多元的文化去接手。

鬥魚的招股書中提到,它要做電子競技價值鏈中的先驅者,繼續一條路走到黑,而不是做中國直播文化的創造者。

只做遊戲直播,不去思考未來的上市就是為了圈錢。

虎牙是國內遊戲直播第一股,在紐交所敲鐘已經一年,鬥魚磕磕盼盼之間才趕上了它的腳步,但虎牙僅做到勉強盈利,創造的價值與平臺產生的鉅額流量不符,直播的熱潮隨著90後的成熟日漸衰涼。

鬥魚上市:黃粱一夢還是迎來收割期?

新的增長點和新的內容創作是直播業決賽圈的吃雞關鍵,去屌絲化、富二代化做到全民娛樂,才是直播的當務之急。

遊戲的廝殺已到了盡頭,兩大巨頭上市,應該考慮提升遊戲直播門檻,把頻寬和資源拿去重新佈局,思考把鉅額流量變現,握緊遊戲試錯未來才是重中之重。

價值的所在

關於試錯未來,熊貓的戰略就是如此,但它涼了。

熊貓的泛娛樂沒錯,更確切的說,它在這個“文娛大時代”是沒錯的,但錯在把觀眾的審美只看成是主播唱歌跳舞、人美聲甜、戶外就行。

錢是與價值對等的,花錢看直播軟體清一色的唱歌跳舞大長腿的泛娛樂,大部分人都不傻,傻的那些早就因挪用公款打賞主播被抓起來。

直播是最能體現市場需求的行業,有需求就有人直播,就算口味特殊喜歡看人睡覺,也有人能滿足你。“屌絲”愛遊戲,女人愛帥哥,男人愛美女,普通人愛笑,另類的人也有被滿足。

內容創作是最具跟風性的,毛毛姐火起來後,男人們都學起了扮女人。“沈大師”出現後,一夜之間門徒超過三千。但這是短影片的特殊性,可以擺拍,可以N機,能夠寫劇本,MCN機構有操作性。

網紅與明星比,無法創造巨大的文化價值是關鍵,這就得不到主流社會的認同,價值相對來說就很低。所以鬥魚空有鉅額流量,但廣告收入不能成為主要營收。文化輸出是國家戰略都在講求的東西,暫緩炒作學習如何“貼金”是這些新興企業長久的思考。

直播作為最直觀的內容創作,它更考驗臨場發揮,光靠劇本是行不通、會穿幫。阿怡大小姐曾經是鬥魚的頭部遊戲主播,直播英雄聯盟時請高手代打,自己只用瘋狂解說,因為又有技術,還十分娛樂,所以成了“鬥魚一姐”,後來穿幫被平臺含淚封殺,但依然活的人模人樣。

鬥魚的粉絲中“屌絲”不靠譜,真的富二代又太少,靠打賞作為主要營收已經碰到天花板。對直播來說,能不能爭取到大批精英消費才是盈利破局的關鍵,中產精英才是市場經濟下的基石力量。

脫口秀直播化,相聲直播化,音樂現場直播化,話劇直播化等都是很好的探索模式,也是吸引中產消費的手段。脫口秀、相聲、音樂現場、話劇等因為演出地域的限制,很多愛好者無法親臨現場觀看,這比直播遊戲比賽省心。

內容本身就是價值,線上售賣直播內容是可行的。

DOTA2比賽的線上售票模式,網易雲與某位小眾歌手進行的跨年線上演出模式,二者都足以證明,線上售票如果有該領域的頭部玩家參與是行得通的。

把直播發展成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的大雜燴,這雖然不地道,但是靠譜。直播是大娛樂、宅時代下的必然產物,人民需要享受,這是最好的年代。

直播行業流量變現難,這也是最壞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