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水做的骨肉,說茭白

提起“水做的骨肉”,看過小說《紅樓夢》的人,一定知道,此話出於怡紅公子之口。他以女兒家的清純對比泥做的“濁物”男人,是神奇的比喻。

今天,不說紅樓夢,說一個秋天應季的蔬菜。唐李白“跪進雕胡飯,月光照素盤”的雕胡,就是這個菜的籽。古名:菰。俗稱:茭白。它營養豐富,含有賴氨酸等十七種氨基酸,其中蘇氨酸,甲硫氨酸,苯丙氨酸,賴氨酸等,是人體必需的氨基酸。

水做的骨肉,說茭白

水田裡的茭白(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泰州溱潼,有“八鮮”之美。八鮮有兩種,一種是水中鮮味,包括魚蝦蟹螺等活物。一種是長於水中的植物,如菱角、荷藕、芡實、馬蹄等。茭白是其中之一。相比而言,我個人最喜歡吃茭白。

小時候,茭白的品種遠不如現在,經常發現黑心。有的中間夾雜一些黑點,有的全部黑了,像黑粉一樣。這是茭白生病了,感染了黑粉菌。病在內裡,外表看不出來,頗有幾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欺騙感。

茭白比較吃油。那時候油水少,炒出來的茭白糙糙的不好吃。很多年,我對茭白都敬而遠之。不知哪一次,吃到了鮮嫩的茭白後,心中便念念難忘。改變的好快!每每看到,毫不猶豫買兩根回來。茭白具有其它蔬菜包括“素八鮮”中其它菜品不具備的口感。

很難找出恰當的詞,來形容茭白。假如沒有扒開外皮,那模樣,真的不好看。沒有顏值,生於水中。很高大,最高達兩米,比大帥哥還高。收割下來,捆紮好。搬運回來。斬去上頭的老葉,簡單加工一下,便到了菜場。拔了皮呢?潔白鮮嫩,我見猶憐。

水做的骨肉,說茭白

批發市場的茭白(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茭白是百搭,怎麼做都好吃。或許大家做的最多是茭白絲炒肉吧。因為茭白喜油,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是炒茭白最佳的搭檔。放一點青紅椒絲配色。這盤菜上桌,藝術品一樣玲瓏剔透,五彩斑斕。

我不太喜歡茭白炒肉。純純的茭白紅燒,更加入眼入口。與油燜春筍一樣,扒去所有外皮,白嫩的茭白先收穫一波點贊。清洗乾淨後,滾刀塊切好。開油鍋,放入事先備好的蔥薑絲炒香,放入茭白煸炒。自我感覺差不多時,加一些生抽。其實蝦子醬油更加適合。

兌一點開水,翻炒一下。蓋上鍋蓋燜一會。開啟鍋蓋的瞬間,鮮香誘人的味道充滿空氣中。深深吸一口氣,撒一點青蒜花。紅燒茭白便可以出鍋了。夾一筷嚐嚐?不要太美!比筍嫩,比肉清口,比葉子菜有質感,比瓜類耐咀嚼。總而言之,優點呈現無死角。

茭白另一種快手做法,更加簡單。茭白切細絲,配一點同樣粗細的胡蘿蔔絲。雞蛋三到四隻敲到碗裡,放點黃酒打散攪勻。鍋燒熱,熱鍋冷油。油稍大點。倒入茭白鬍蘿蔔絲,快速翻炒幾下後,歸到中間,換小火。將打好的雞蛋液淋入茭白絲上。輕輕搖晃避免粘鍋。分把鍾後,翻炒。香噴噴的茭白炒雞蛋很快做好。出鍋前,撒點香蔥花。熱熱的炒菜,激發出香蔥的特殊味道,兩者相得益彰。

水做的骨肉,說茭白

菜場上的茭白(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說茭白是百搭,不僅配豬肉好吃,清炒好吃,炒雞蛋好吃,用來炒蝦仁,同樣一絕。買一袋去蝦線的青蝦仁,解凍後清洗乾淨晾著。我喜歡原味,不漿。茭白切絲,配青紅椒絲先下鍋清炒,快速翻幾下盛出。鍋裡重新放油,蔥薑絲爆香後倒入蝦仁,加一點料酒,左一鏟右一鏟,不幾下,燴入茭白絲。

三兩分鐘,一盤營養豐富,美味可口的茭白炒蝦仁,新鮮出爐!茭白嫩爽,蝦仁Q彈。這樣的菜,用揚州話來說,吃飯時要“大口叉”了吃,才過癮。這是水中鮮與海中鮮的完美結合。現在超市什麼樣的蝦仁都有得買,小攤上的蝦仁最好別買,新鮮度太差。

說起茭白與海鮮的結合,茭白清炒魷魚絲或魷魚須,是又一種無縫對接。這道菜更簡單。魷魚絲(須)事先洗好切好濾水晾著,處理茭白。茭白切薄片。具體是,外皮處理乾淨的茭白對切,一分為二。斜刀切成薄片。為顏色計,配一點青椒片。

同樣熱鍋冷油,油大點。待油溫七成時,蔥姜爆香。隨後倒入魷魚絲(須),快速翻炒,加黃酒去腥。然後加進茭白片同炒。茭白熟了即可出鍋。魷魚絲(須),需要注意火候。火候不足,可能會吃壞肚子。過火了,魷魚絲(須)沒了爽脆的口感,像牛皮筋一樣。

茭白焯水後涼拌,也是不錯的選擇。用花刀切出造型,與萵苣同拌,實在妙不可言。

水做的骨肉,說茭白

餐桌上的茭白(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茭白是一道菜,又不僅僅是菜。它還是一味上好的中藥。它性甘,微寒。祛熱、生津、止渴、利尿、除溼、通利等功能,看得眼花繚亂。

這個藥食同源的植物,古人可不是用來做菜的,那太奢侈了。菰,六穀之一,茭白的果實,當糧食用。本文開頭李白詩中的“雕胡”飯,用的就是菰的實。某一次某個人發現,菰被感染了黑粉菌,不再抽穗結子,外表又看不出生病特徵。為什麼呢?每天跟蹤觀察,發現植物的莖部膨大了,長成了紡錘形的肉質莖。

採下來試試,便有了現在的美味茭白。聰明人研究,傻子享用。自古已然。人們利用黑粉菌,讓茭白不再開花結果,有病在身的畸型植株被挑選出來,培育出了蔬菜茭白。從此,世間少了菰,多了一個茭白。形與質都變了。

沒變的是,無論是菰還是茭白,一定逐水而生,是水做的骨肉。再好的茭白,一旦離開水的滋潤,立馬失去生命的光華,蔫不唧唧。別說吃,看了都不舒服。

水做的骨肉,說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