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奇妙的紅麵餅幹,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

小時候家在農村,父親大字不識,母親上過兩個多月的民校。粗略能認得為數不多的幾個字。而對於那些好吃的東西,因為家裡窮的叮噹響,一來沒錢買,二來真的沒見過。更沒聽說過。

就在我四歲那年,三叔從省城回村探親來了——他本來是父親的親三弟,因為我四奶奶不生養,四爺就問我爺爺把三叔要去,頂門立戶。因此三叔回來探親,肯定到我家串門聊天,也帶來了為數不多的禮物:除了幾根外皮發黑的香蕉外,還有幾塊“紅麵餅幹”。

奇妙的紅麵餅幹,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

說起紅面,六、七十年代生活在農村的人根本不陌生:就是高梁在磨面時,加入少量的黑豆、黃豆之類的豆類,使磨下的面在做麵條時筋道些,且不容易“化”在鍋裡。

糧食夠吃的人家往往在加工紅面時,把先磨下的較白的部分截留出來,供人食用;而把加工到後期顏色發紅、口感嚴重發澀的那部分面和剩下的糝則,用來餵豬。

而我們家因為母親長年生病,好點兒的面都是她吃了。我們吃的就是那種鞣酸含量高、吃在口裡刮舌頭、嚥下時刮喉嚨的紅面。

奇妙的紅麵餅幹,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

三叔從省城帶回來的餅乾,色澤就和我們蒸熟的紅面溜虼蚪完全一樣。中午三叔回四爺家了,大夥兒看著三塊紅麵餅幹,誰也沒有食慾——都被掛喉嚨的紅面溜虼蚪整怕了,要是不喝湯水,我敢保證你吃不了三口就肯定咽不下去。

因此誰也看著它皺眉頭。因為家裡五口人,三塊餅乾不夠分。於是母親拿菜刀把每塊餅乾切成了五份——這樣正好每個人三小塊。哥哥看見分給他的紅麵餅幹一臉不高興。

奇妙的紅麵餅幹,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

甩下一句我不吃扭頭岀了門。姐姐接過三小塊餅乾放在箱子上,接著洗菜,準備午飯。我拿過餅乾來,在母親抱怨哥哥好吃懶做的嘮叨中,不敢挑三揀四。皺著眉頭,塞到口中。就像吃苦藥一樣想辦法儘快把它嚥下去。

第一小塊餅乾順利地進了肚子。正準備喝水時,一股奇異的香甜感、飢餓感、抑或是強烈的食慾突然襲來。就像是從肚子裡向喉嚨伸岀了一雙雙手,又像是肚子呼喚喉嚨:快些!紅麵餅幹!奇妙的紅麵餅幹!

奇妙的紅麵餅幹,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

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它還有水果糖沒有的奇怪的香味!於是手裡的兩小塊餅乾如同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沒有嚐到味道,就全進肚子裡了。自己的一份吃完了,不可壓抑的食慾開始膨脹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姐姐放在箱子上的三小塊餅乾,饞得一股勁兒地咽口水。姐姐起身去倒洗菜水,看見了我的饞貓樣。她拿起一塊餅乾嚐了一下,甜的直咧嘴。真好吃哎!

奇妙的紅麵餅幹,它比我吃過的二分錢一塊的水果糖更甜!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姐姐的嘴巴,隨著她一點一點地細品,我的嘴巴也在作同步運動。究竟是覺得自已也吃上了還是品嚐餅乾散發岀來的香甜氣味?我也說不清。姐姐終於品嚐完了她的第一塊餅乾。剩下的兩小塊聞了又聞,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拿起又放下幾次後,餅乾放到了我手裡。

我看了看母親的臉色,不像是反對的樣子。就趕緊裝到了我口袋裡。不時拿出來聞聞,舔舔手上的餅乾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