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大同府南邊一個小村子住著一家姓程的富戶，家主程老爺每一年過生日，都會到外地請來知名的戲班子到村裡唱戲，所以每一年程老爺大壽，村裡都跟過年一樣。
這一年，程老爺的大兒子程天芸把請戲班子的事，交給一個遠房表弟範雲窟去做，範雲窟帶著定金一走三天。
這天，戲班子終於來了，程天芸連忙出去接待，並將戲班子領到村南邊的大戲臺處，程天芸發現，這群人中並沒有範雲窟，可能範雲窟貪了餘錢，又去鬧市上瞎逛了，程天芸也無暇顧及他。
因為第二天就是程老爺壽誕，戲班子一到臺上，就開始祭禮，搭戲臺，戲班子舉行祭禮很講究，需要殺一隻大公雞，把雞血散在戲臺四周，然後鞭炮齊鳴，才算完事。
大公雞程天芸早就準備好了，此時他辭別眾人，只讓小廝週六專門留下來幫忙。
週六是個機靈人，此時一個漂亮女戲子和一個高大男子正在舉行祭禮儀式，但那女戲子接過被殺的公雞後，不是將血潑灑在後臺或者地上，而是把嘴巴對著雞脖子處，大口喝起雞血來。
稍後那男子也喝了雞血，然後兩人竟割破手腕，將自己的血滴到戲臺上。週六覺得怪異，但他也沒有多想，因為古時戲班子的規矩多。
夜色很快沉了下來，戲班子開始化妝，戲子們臉色都黑乎乎的，面無表情，這也是週六在旁邊盯得仔細，眾人一化妝，倒看不出來了。
這會兒村民們吃了晚飯，都往戲臺這邊趕來，不一會兒戲臺下熙熙攘攘坐滿了人。
很快，第一齣戲唱起來了，週六見自家大少爺正陪著程老爺坐在臺下，不好再上前打擾，就又溜到後臺看戲子們化妝。
週六發現，一些從戲臺上下來換裝的戲子，走路動作頗為奇怪，彷彿雙腿灌了鉛一樣僵硬，但他們在臺上表演時，腿腳卻靈活自如，週六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好又去前臺看演出。
週六沿著觀戲人群轉了一圈，覺得臺下的人有些亢奮，有幾個村民開始學著臺上人的腔調唱起來，開始只是低沉著學唱，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有的還模仿臺上之人的動作，場面越來越騷亂。
很快，模仿臺上唱戲的人越來越多，男的模仿男的，女的模仿女的，還有模仿著臺上拉二胡打點鼓的，動作惟妙惟肖，彷彿臺上一齣戲，臺下也是一齣戲一般，週六看著這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月光灑在臺下眾人身上，異常清冷，又顯得這些人很詭異，很快模仿唱戲的男人女人們發生了變化，他們一個個睜著凸出的眼球，張著流淌著口水的嘴巴，雙手在半空胡亂舞動，彷彿中邪了一樣。
臺上的戲還在繼續，但他們唱戲的聲音越來越空靈，越來越縹緲，讓人聽著心裡恍惚。週六不敢再聽戲，他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破布，撕下兩個布條塞到耳朵裡，這才感覺好點，週六用眼光去找大少爺，發現大少爺雖沒站起來學唱，但程老爺似乎昏迷了，大少爺正無意識地搖晃著他。
週六護主心切，他從人群裡左鑽右鑽，終於到了大少爺程天芸身邊，就將兩個已準備好的破布條塞到他耳朵了，接著又塞了程老爺耳朵，這才向大少爺講述起他發現的古怪。
程天芸扭過頭，看見身後無數模仿唱戲的村民，也驚出一身冷汗，程天芸讓週六快去山上找卓老道，他也馬上站起來，吆喝臺上的人不要再唱了，但是沒有人聽他的，表演還在繼續，程天芸這才慌了。
這時，有兩個小孩一邊扭著身體，一邊往臺上走，程天芸慌忙拉住他們，給他們耳朵裡塞布條，倆孩子這才癱倒，昏迷了。
很快，想往戲臺上走的人越來越多，彷彿戲臺上有什麼好東西在吸引著他們一樣，程天芸吆喝著讓他們塞住耳朵，但他的叫喊沒有用，還是有人上到了臺上。
最初上臺的那個女人，被一個女戲子抓破胸膛，似乎下一秒，她的心臟就得被那女戲子掏出。
程天芸連忙往臺上衝去，想救下那個女子，不料有什麼東西比他還快，是一支箭，那箭嗖的一下直入女戲子眉心，女戲子瞬間倒地，化為一道黑煙。
接著又有幾支木箭從身後射來，幾乎百發百中，將臺上表演著的眾多戲子都射倒了，程天芸知道，是卓老道來了。
不過，後臺出來的戲子替代了臺上消失的戲子，表演還在繼續，卓老道此時已登上舞臺，他抽出一把桃木劍，讓桃木劍在自己流著鮮血的左手手指上劃過，這才揮劍砍向臺上的戲子，幾下下來，臺上的戲子和鼓吹手一個都不剩，全部消失了，卓老道又鑽入後臺，不一會他就拿劍將一個人逼了出來，那人正是戲班班主。
班主一見全軍覆沒，只好舉著雙手跪在地上，懇請卓老道饒命，他說自己也沒辦法，一個月前他們一船戲子都在河裡喪命，只有他這個戲班班主逃了出來，戲子們日日夜夜折磨他，讓他重搭戲臺，他這才帶著這些鬼戲子重操舊業，沒想到今天遇到這樣事。
卓老道聽了這話，饒了班主一命，讓他走了。此時，因為表演停了，受蠱惑的村民們都暈倒了，卓老道告訴程天芸，剛才那些戲子們身上怨氣很重，迷惑人就是想吃人心，以圖重新復活，不過他們的魂都被自己暫時打散了，等再聚起來時，也會因為身上的桃木砍痕被鬼差帶走。
後來，週六回來，說他白跑了一趟，誰知卓老道已先一步來到山下，不過好在事情解決了，程老爺和村民們也都醒了。
過了好幾天，範雲窟也回來了，他說自己在半路遇到一個戲班子，聽說他們演戲不要錢，自己就告訴了他們村子的位置，而他回來時卻被一幫土匪搶了錢，這幾天是一路討飯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