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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崩潰的邊緣,主戰派絕望仰藥自盡,而主和派卻一戰扭轉了乾坤

乾符六年二月,大明宮,太液池中冰凌初解,長安城內雖然依舊寒涼,但地氣逐漸回暖,春意已現。

此刻,皇城之中,大唐王朝的最高層領導人們正在延英殿內進行著一場異常激烈的討論,此次討論的議題是要不要接受一個人的投降申請,而這個人便是後世知名度非常高的起義軍領袖——黃巢。

大唐崩潰的邊緣,主戰派絕望仰藥自盡,而主和派卻一戰扭轉了乾坤

沖天香透陣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黃巢的詩確實很酷,但不過此刻,他在朝廷的眼裡,還算不上頭號麻煩,相比北面愈演愈烈的沙陀叛亂,黃巢在南邊鬧起來的這件事,還算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在我們以往的教科書中,黃巢被刻畫成了一個擁有堅定信念的義軍領袖形象,然而,真實的黃巢卻在造反的過程中,曾幾次三番地向朝廷提出了投降的條件,甚至還有一次因為朝廷的分封不均,當眾毆打了自己的老大——王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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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這麼大的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朝廷如今不意思意思,說不過去吧?

作為一個屢次落第的鹽販子,黃巢對身份洗白的渴望,非常強烈,因此他造反的目的其實也很現實,那就是透過自身的“努力”,讓朝廷能給自己賞個大官兒做做。

當黃巢帶著部隊來到嶺南之後,他便託人找到越州的觀察使崔璆,讓其替自己跟朝廷通個氣,麻煩招安一下自己,而且自己都已經替朝廷想好了,今後該把自己安置到哪裡——天平軍節度使。

說實在的,黃巢的這個提議很淳樸,自己的老家在曹州,天平軍節度使的管轄範圍正是鄆、曹、濮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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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黃巢想讓朝廷給自己一個風風光光、衣錦還鄉的機會,從科舉考試屢試不第、到造反造得風生水起,自己不就圖個仕途、前程嘛。

那麼對於黃巢的這個投降的想法,朝廷是怎麼看的呢?

此刻,對於黃巢的請求,朝廷方面分化了兩派,一派是以宰相盧攜為首的主戰派,而另一派則是以宰相鄭畋為首的主和派。

盧攜主戰,是因為人家確實有這個傲嬌的資本,不但在朝中有大宦官田令孜為其撐腰,而且在外面還有名將高駢為他壯膽。

唐代宦官掌控著朝廷禁軍,因此神策軍中尉對朝廷的大政方針方面影響很大,而盧攜選擇依附田令孜,雖然被不少名士不齒,但在辦事效率方面確實提高了很多,宰相加權宦,這個組合讓盧攜在朝堂之上,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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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作為晚唐最猛的戰將——高駢,其本人的戰績也確實很華麗,戰安南,將南詔王打得留下了終身心理陰影;平蜀地,用鐵腕手段治平了蜀地的亂象,最後被朝廷調派到江南,又逼得黃巢最終逃亡到了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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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一手好牌,正打著入巷,完全能夠憑實力贏,為啥要中途妥協?盧攜自然不甘心。

本來就沒道理嘛!

作為主和派的鄭畋,對於黃巢叛亂的危害其實看得更深遠一些,那就是雖然黃巢叛亂看起來可防可控,但對於江淮糧倉之地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國朝仰仗東南,一旦東南不穩,那麼唐朝的糧運就會受影響,偌大的朝廷,一旦糧食產生危機,那朝廷就會立時陷入動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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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相比遠在嶺南的黃巢叛軍,北面的沙陀叛亂其實更加急迫,兩面作戰的情況太被動,倒不如趁機安撫黃巢,保證東南糧道無虞,待平定了北面沙陀叛亂之後,再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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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畋的看法是老誠謀國之道,但在盧攜看來不過是阻礙其立功的理由罷了,當下局勢,眼看高駢帶軍翻過大庾嶺之後,黃巢就會被擊滅,這麼好的機會,怎能浪費?

話不投機,兩人又都是高素質人才,罵人不帶髒字,吵了半天,最終難分高下,最後盧攜憤起,衣角帶上了硯墨,趁著憤恨之際,他抓起硯臺,一下子扔在了地上,氣死老子了。

盧攜憤怒之下扔東西洩憤,自己爽了,但他忘了領導還在邊兒上坐著呢?這甩臉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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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僖宗臉上掛不住了,嚴肅點兒,咱們正開會呢?都是有素質有文化的人,怎麼這麼粗鄙呢?

還要不要臉面了!

好面子的唐僖宗決定,敲打一下這倆人,一道旨意,將兩人貶斥降職,看你們以後,誰還不注意素質!

處分了兩人之後,皇帝中和了一下兩人的意見,既沒有讓高駢南下追擊,也沒有斷死招安的路子,給了黃巢一個非常小的閒職務,愛要不要。

朝廷的整體思路是,你黃巢在南面,老老實實,先待段兒時間,愛幹嘛幹嘛,等哥集中精力把北面沙陀揍趴下來,再騰出手打你。

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黃巢在廣州呆了段時間,卻遇到了大瘟疫,想待也待不住了,還是回北面吧。

就這樣,黃巢跌跌撞撞地向北進發,一路上雖然有坎坷,但最終陰差陽錯,擊潰了王鐸的防線,斬了高駢的頭號戰將張璘,嚇得高駢不敢對自己有任何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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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黃巢大軍浩浩蕩蕩渡過長江,一路上宣稱,自己只是要單挑大唐皇室,跟其他節度使無關,大家該幹嘛幹嘛,別瞎摻乎,到時候改朝換代,你們也沒啥損失。

各地節度使們就這樣,保持著打工仔的覺悟,站在一旁,開始了看熱鬧的節奏。

這下可坑苦了唐僖宗,眼瞅著黃巢大軍向潼關開來,自己卻沒有足夠兵力去阻擋,沿途的節度使們更是牆頭草,紛紛倒向了黃巢的旗下,一時間,大唐處於崩潰的邊緣。

而這個時候,被朝廷召回的盧攜和鄭畋,卻表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面對崩潰的局面,田令孜自然不背鍋,政令又不是我下的,高駢跟我也是一般關係,盧攜作為宰相,他應該負責,負主要責任。

田令孜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盧攜作為其政治附庸,自然無法再推脫,只能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但亡國這麼大的鍋,自己怎麼背得動呢?萬般無奈之下,盧攜想到了那個解脫的方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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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失陷的噩耗傳來,大唐國都長安勢將不保,這位曾經風光無限、力主平叛的主戰派,最終在大廈將傾之際,選擇了服藥自盡,用死亡逃避了面對這個慘淡的現實。

然而這個時候,鄭畋,這個主和派卻在鳳翔進行著艱難的抉擇。

潼關失陷,唐僖宗逃亡蜀地,黃巢軍進入長安,一時間,河南道、關中大多節度使們紛紛向黃巢獻上了降表。

放眼望去,鳳翔周邊的藩鎮,都成了大齊國的領土,而黃巢軍藉著開國的勢頭,接連打了幾次打勝仗,也讓鳳翔軍內的將領們,開始動搖了,那麼多人都投降了,咱們還在這裡矜持什麼呢?

黃巢的使者也來到了鳳翔,招撫鳳翔的唐軍,只要投降大齊國,一切都好說。

生很容易,跪下就行,死也很容易,長安那邊,可是有著大齊國數十萬軍隊,踏也能把鳳翔給踏平了。

該怎麼選擇?這個問題,最後擺到了鄭畋的面前。

鄭畋的選擇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使孤軍荒城難擋,鳳翔城頭,依然懸掛著大唐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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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關中殘存的這個唐朝餘孽,黃巢自然很不爽,不投降,那就滅了他。

很快,五萬齊軍在大將尚讓、王璠的帶領之下,向西挺進,兵鋒直指鳳翔城。

殺個雞給其他猴們看看,對於拿下鳳翔,黃巢是很有信心的,因此此番他派出了大軍前去,就是想要以雷霆之勢,一舉摧毀唐臣的抵抗信心。

然而,這次齊軍遇到這個鄭畋,可不是小雞,他是一隻大老虎。

中和元年二月,五萬精銳齊軍逼近鳳翔,而鳳翔此時,只有兩萬軍卒,站在龍尾陂附近的高崗之上,鄭畋仰望蒼穹,大唐能夠堅持下去,就在今天這一仗了。

因為自打過了長江之後,黃巢軍遇到的抵抗都不強烈,不是一擊即潰,便是立馬投降,這尚讓等人產生了輕敵的情緒,這些大唐的官軍,都是些沒種的慫包,鳳翔主事的鄭畋是個文官,能有什麼能耐,肯定不經打。

最終輕敵的齊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場血腥的廝殺從早晨一直持續到了落日之時,殘陽如血,照著煉獄般的戰場,在唐軍最後一波衝殺過後,齊軍再也支撐不住,潰敗散去,五萬大齊精銳,最後隨著尚讓等人逃回的不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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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殲滅齊軍主力,這讓黃巢崩潰的同時,也讓其他藩鎮節度使們看清了一個實事,那就是,黃巢也沒想的那麼牛,以後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既然不好說,那可不能把寶壓死了,牆頭草們開始飄了,紛紛再次向朝廷靠攏,領導我錯了,我之前是迫不得已、虛與委蛇、逢場作戲。

大齊國開國之時,本來一片大好的局面,被一場敗仗給徹底斷送了,自此除了佔據的長安城之外,先前投降的藩鎮開始紛紛反水,再次迴歸唐朝,此時的長安反而漸漸成為了一座孤島,放眼望去,周邊盡是唐土。

大唐崩潰的邊緣,主戰派絕望仰藥自盡,而主和派卻一戰扭轉了乾坤

在大唐最危險、即將崩潰的邊緣,誰都沒有料到,先前那個像是打了雞血的宰相盧攜,最終選擇了輕生逃避,而主和的那個人畜無害的鄭畋,卻最終扛下了所有,跟黃巢軍來了個硬碰硬。

也難怪最後唐僖宗感慨道:“予知畋不盡儒者之勇,甚慰予懷。”

儒將未必沒有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