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他是康熙唯一跪拜的老百姓,雍正誇讚,乾隆還把女兒嫁給他的後人

在華夏傳統文化中,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其實,這句話也不盡然。歷史上,有一個人雖然生前是王臣,但在死後卻成了神一樣的存在,歷代皇帝見了他的畫像都得恭恭敬敬,甚至一些皇帝都得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他就是偉大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儒教的創始人孔夫子。

為什麼小編不說儒家,而偏偏用“儒教”一詞呢?

俗話說“天下名山僧多佔”,與和尚能一較高下的是道士,而與僧、道鼎足而三的就只有儒教了。與僧道多將道場修建在名山大川不同,孔家店(孔廟)多開在人來人往的通衢處。

不是儒教,哪來的那麼多孔廟?

從前,新官到任伊始的第一件事,不是盛排宴筵大喝接風酒,更不是急急忙忙放什麼“三把火”,而是徑直前往當地孔廟(也稱為文廟)向孔夫子報到。

拜完皇帝,再拜孔子,即便是內心深處十二分的不情願,新官到任也必須這樣做,就算是皇帝老兒到了孔廟前,也得放低身段,更何況一個區區地方官了。

他是康熙唯一跪拜的老百姓,雍正誇讚,乾隆還把女兒嫁給他的後人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是道上的規矩,而混到撫有四海、一統江湖的階層,且有傳諸後世的想法,就得重儒尊孔了。

如果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無它,就因為孔夫子這老頭掐住了這些人的七寸。重儒尊孔是假,以孔夫子“道統”傳人自居是真!

其實,孔夫子被後人譏為喪家犬也是有原因的。夫子所處的時代,儒、墨、道、法、名、陰陽六派並列,孔夫子除了他的三千弟子之外,在社會上並沒有引起更多人的尊崇。

與身後有吃不完的冷豬頭不同,孔夫子活著的時候經常食不果腹、飢一頓飽一頓的,以至於眼睜睜地看著最得意的弟子顏回因營養不良而英年早逝。

等到統治者意識到儒家的重要性時,孔子早已經作古了。

孔子的繼承者孟子認為天下的治理必須有“君”,有“師”,理想的政治模式就是“君”“師”合一。理想的帝王,必須是精神權力與世俗權力和諧統一集於一身的。

至此,儒家擁有了批判政治的權威理論,而這種理論逐步發展成為一種共識。這也是為什麼在孔子逝後數百年,才會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事情發生。

他是康熙唯一跪拜的老百姓,雍正誇讚,乾隆還把女兒嫁給他的後人

尊儒,其實並非是始於漢武帝。

說出來令人難以置信,第一個尊儒的皇帝居然是作出“焚書坑儒”這種極端事的秦始皇。得知孔子的九世孫孔鮒“博通六藝”,始皇帝拜其為少傅。

那個曾經拿著儒生帽子當尿盆子使的無賴劉老三,在當了皇帝后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開了帝王祭祀孔子的先河,親自跑到曲阜孔家以太牢祠孔子。

太牢,是豬、牛、羊三牲齊備的大祭,這也是劉邦拿得出手的最大的誠意了。

當孔子遇到始皇帝和漢劉邦時,最多是尷尬而不守禮貌的微微一笑。

自從劉邦到曲阜走了一遭後,上行下效,“諸侯卿相至,常先謁然後從政。”漢武帝嘴上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將儒學抬到了官學的高度,其實只是掛羊頭賣狗肉而已。

武帝末年,魯恭王為了擴建王宮居然動起了拆遷孔夫子舊宅的心思。拆孔子故居,遠比太歲頭上動土更吸引眼球,好在一拆之下從孔家老宅的牆壁夾縫中意外發現了絕跡江湖數百年的儒家經典。最終,醜聞變為了奇聞。

反而是顛覆了漢家江山的王莽,真心尊孔重儒,將孔夫子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沒有稱帝時,就封孔子後人為“褒成侯”,後來更追諡孔子“褒成宣尼公”。

孔家成了公候以後,除了一千多年後,幾個女真士兵指著孔夫子畫像大罵,叫囂著要拆了孔府之外再沒有聽說過敢到孔府鬧事的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細究起來,這事情也不能完全怨女真丘八們。原來,孔夫子曾經曰過這麼一句話——夷狄之有君,不若華夏之亡也。

這話太傷人自尊了,尤其是傷了夷狄們的自尊。指著老頭做一番人身攻擊,也算是出了口鳥氣。

他是康熙唯一跪拜的老百姓,雍正誇讚,乾隆還把女兒嫁給他的後人

漢光武帝比漢武帝雖說多了個“光”字,但在尊孔一事上依然是穿新鞋,走王莽的舊路子,煞有介事的去了趟曲阜之後,就算是交差了。他的後世兒孫,比他多了一些閃光點。

話說漢章帝除了祭孔時擺出了豬、牛、羊三牲之外,乾脆將孔門七十二賢人網羅了進來,大會孔門後人,命儒者講解《論語》,一時間場面熱烈,沸反盈天。志得意滿之餘,漢章帝問孔家十九代孫孔僖:“今日之會,寧於卿宗有光榮乎?”

漢章帝故意這樣問,擺明了就是想聽幾句孔聖後人歌功頌德的好話。哪知道孔僖的回答頓時令場上所有人石化了,孔僖不卑不亢道:“今陛下親屈萬乘,辱臨鄙裡,此乃崇禮先師,增輝聖德。至於光榮,非所敢承!”

到底是孔夫子的後世兒孫,話說得含蓄內斂。孔僖其實是話中有話,翻譯成現代語言就是:小樣,還不知道是誰光榮呢?不是劉家賜給孔家光榮,而是孔家給老劉家帶來了光榮。

饒是如此,孔僖這番話險些讓漢章帝下不來臺,好在做皇帝的臉皮厚,偶爾老臉一紅也會被理解成精神煥發,漢章帝當眾吃癟,自己找了個臺階下,自嘲道:“非聖者子孫,焉有斯言乎?”

孔夫子如果泉下有知,這會兒一定會嫵媚一笑,有子孫如此,夫復何憾!

李唐開國,孔子地位迅速上升至新高,孔廟祭祀成為制度,列為四大國家祭典之一。李世民在貞觀年間,下詔將孔廟祭祀從曲阜孔府推行至全國各州縣,從此孔廟遍佈大江南北。唐玄宗在開元年間,乾脆追封孔子為“文宣王”。

從此,孔夫子受十方香火,對這兩位喜歡在玄武門舞槍弄棒的老李家子孫,從小就知“禮”的他老人家應當是心存敬畏的。

真正尊孔重儒的應當首推兩宋王朝。武功不濟的統治者大興文治。唯恐天下人不知,到處宣稱“半部《論語》治天下”,加封孔夫子為“至聖文宣王”。宋真宗親自到曲阜拜謁孔廟,行再拜之禮,並下詔擴建孔廟。至於是否將漢魯恭王的舊宅子拆了,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康熙唯一跪拜的老百姓,雍正誇讚,乾隆還把女兒嫁給他的後人

愛屋及烏,孔子後裔從此也有了“衍聖公”的封號。由於這個名號太過響亮,以至於千年後但凡是姓孔的,或者是和孔沾點邊的,都以“衍聖公”後人自居了。

兩宋三百年間,是孔夫子最為揚眉吐氣的年代。來而不往非禮也,宋真宗給他磕兩頭,老頭子怎麼也得還一揖。

說出來好笑,將尊崇孔儒真正當成事業經營的,反而是被孔夫子指為夷狄之君的那類。

在中原統治者不遺餘力的推動下,孔子是儒家道統象徵,祭孔是王朝政權強化統治正當性的象徵深入人心。流風所及,就連遊牧民族政權也深以為然。

據史料記載,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一天問左右大臣:“受命之君,當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結果左右人皆以佛對。

耶律阿保機沉吟道:“佛非中國教!”

眾人啞然,面面相覷,這時,太子耶律倍越眾而出,大聲道:“孔子大聖,萬世所尊,宜先!”

耶律阿保機聞言大悅,立即安排有關人員修建孔廟,命耶律倍春秋釋奠。

北宋滅亡後,康王趙構南渡,建立了南宋政權,南下之際,他還不忘記帶了孔子後人孔端友同行。

孔端友南渡後,定居浙江衢州,這就是“孔氏南宗”的來歷。

與此同時,佔據了中原的金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即針鋒相對,立孔端友異母弟孔端操為“衍聖公”,形成了南北衍聖公並立的局面。不但修葺各地孔廟,同時規定凡地方官到任,必須先去拜謁孔廟。

從此,新官到任先詣孔廟成了約定俗成之事。

與金人相比,南下的蒙古人也是不遑多讓,一時間居然出現了三位“衍聖公”,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顯然,自漢代以來,孔子已經轉化成為政治權威合法性的根源,儼然是統治者極力攀附、壟斷的“道統”符號。

碰到這些夷狄之君,孔夫子估計笑的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將尊孔事業推高至無以復加地步的是滿清統治者,與前明不同,清前期統治者有嚴重的正統焦慮症,他們也明白“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道理,祭孔祀典成了滿清合法統治的儀式。康熙親處前往拜謁曲阜孔廟,而且在祭拜時毫不猶豫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當場留下了“萬世師表”的御筆。

由此,愛新覺羅-玄燁有幸成了華夏曆史上第一個向孔夫子大禮參拜的九五之尊。

他是康熙唯一跪拜的老百姓,雍正誇讚,乾隆還把女兒嫁給他的後人

康熙這幾個頭磕下去,頓時震驚朝野,就連在旁陪祭的孔子六十四世孫孔尚任也驚呆了,以為這是孔家莫大的光榮。

與敢懟漢章帝的孔僖相比,孔尚任不及乃祖多矣。

這正是應了九斤老太的話——一代不如一代!

雍正時,封孔子五代祖先為王,並以皇帝之尊親自做了修繕孔廟的監理。與父親康熙只做不說不同,雍正是個直率的人,口無遮攔的好皇帝,他在上諭中告訴天下臣民,“使為君者不知尊崇孔子,亦何以建極於上而表正萬邦乎?”

總而言之,實話實說——尊孔“在君上尤受其益”。

而乾隆,更是走順了道,前後去曲阜共計九次,到後來乾脆將義女嫁給了七十二代衍聖公孔憲培。又張羅著編撰了曠世鉅作《四庫全書》,將朝野儒士網羅一空。

愛新覺羅氏自從與孔家聯姻後,從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別說,自從康熙大禮參拜孔子後,中原士子真的逐漸認可了滿清道統繼承人的角色。

百餘年後,太平軍起義風起雲湧席捲江南,因為洪秀全反孔、打砸孔廟的行為觸怒了天下讀書人,曾國藩等漢臣奮起成為儒家“衛道士”,誓死捍衛了滿清道統。使得瀕死的清王朝迴光返照,進入了史稱“同光中興”的歷史時期。

從這個結果來看,面對千古一帝小玄子,孔夫子應該是坦然端坐受其大禮參拜的。

就在光緒在位時,政權已是風雨飄搖大廈將傾,清政府仍不忘撥款將曲阜孔廟樓臺亭閣都改為只有皇家可以用的黃色琉璃瓦。

然而,一切為時已晚。這時候的孔夫子自救不暇,清王朝只能是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