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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的故事(二)

在失去了主帥項梁的楚國內部,圍繞著抗秦救趙卻上演著權力爭鬥,爭鬥的雙方是項羽和楚懷王熊心。項梁死後,楚懷王召集手下在彭城也就是今天的徐州,舉行了一個緊急軍事會議,會議上他拒絕了項羽領兵攻打關中的請求,而是把這個重任交給了劉邦。與此同時,他任命宋義為上將軍,項羽則作為宋義的副將隨同楚軍主力北上援救趙國。楚懷王與項羽之間由此種下了嫌隙不和的根,劉邦與項羽間的爭鬥,也由此埋下了種子。肩負著解救趙國重任的上將軍宋義是一個沒有作戰經驗卻又自以為是的沒落貴族,出於對強大秦軍的畏懼,宋義僅僅前進了一百多公里,就停留在了馳援途中,宋義與部下整日飲酒作樂,整整拖延了46天時間,他的如意算盤是等待秦趙廝殺之後再乘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項羽一眼看穿了宋義的膽怯,心急如焚的他清醒認識到,宋義的拖延將徹底葬送反秦大業,項羽對將士們說“強大的秦軍攻打剛剛建立的趙國,那形勢必定是秦軍攻佔趙國,如果趙國滅亡,秦軍氣勢會更盛,哪裡談得上利用秦軍的疲憊,楚國的安危就在此一戰了”。他再次果斷實施了斬首行動。

公元前207年11月的一天,項羽趁討論公務的機會,斬殺了宋義,並召集部下宣佈說“宋義謀反,楚王密令我誅殺了他”。事已至此,楚懷王不得不任命項羽為上將軍。成為楚軍統帥的項羽,立即下令,全軍火速趕赴鉅鹿。鉅鹿是中國北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縣城,雜亂、喧囂、塵土飛揚,人們為了各自的生活奔忙著,往日的痕跡早已蕩然無存,再有想象力的人也無法把這座小縣城和兩千兩百年前那場決定中國歷史走向的大決戰聯絡起來。

公元前207年12月,圍繞著“鉅鹿”這座不大的城池,金戈鐵馬,狼煙飛揚,幾十萬人的生命即將糾結在一起,捉對廝殺並最終分出勝負。儘管項羽並沒有任何勝算,但對於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充滿激情打定主意要趁趙國吸引秦軍主力部隊的機會與之決戰,他知道這是一場曠世豪賭,賭注就是自己和他手下七萬楚軍的性命。與強大的秦軍相比,前來援趙的各路援軍組織散亂,沒有統一指揮,部隊與部隊之間更是心懷鬼胎,各有各的小算盤,面對強大的敵人,各路援軍在秦軍外圍築起了營壘,卻不敢發兵出戰,這就是後世著名的成語“作壁上觀”的由來,種種機緣巧合,使得兩千二百年前的鉅鹿變得異乎尋常的重要,雙方都沒有退路,他們都將面臨生死攤牌。

西楚霸王的故事(二)

鉅鹿之戰形勢圖

當項羽所率的大軍到達黃河岸邊時已是冬季,河水東流寒氣逼人,項羽極其仔細地檢視並研究分析了戰場態勢。秦軍的佈局是這樣的“王離率領秦軍主力北方兵團圍攻鉅鹿,章邯軍駐紮在王離軍的南側的棘原,修築甬道與黃河相連,為王離軍提供糧食補給,並且隨時準備對救助鉅鹿的援軍實施突然打擊,兩支秦軍互為犄角相互呼應,好像兩隻張開的虎鉗,牢牢釘死了獵物”。面對三十萬之眾的強大秦軍,項羽明白必須集中力量攻擊其中一支,才有獲勝的希望,那麼到底應該先打哪支呢?

秦軍的糧草從帝國最大的糧食儲備基地敖倉順黃河而下,再經由甬道送抵鉅鹿,這漫長的補給線,正是秦軍最關鍵也最薄弱的環節嗎,項羽敏銳地洞察到了這個關鍵。他立刻派遣英布和蒲將軍率兩萬精兵渡過漳水,襲擾秦軍運糧的甬道,輕騎突擊的楚軍讓守衛漫長甬道的章邯軍疲於招架。項羽隨即率領大部隊渡過漳水,展開全面進攻。渡河以後項羽下令鑿沉了渡船,砸掉了鍋灶,燒掉了帳篷,全軍只帶三天的口糧,義無反顧地投入了戰鬥。“破釜沉舟”一個代表了勇氣和決心的成語由此而來。渡河的楚軍主力隨即展開進攻,他們攻擊章邯軍和王離軍的結合部,徹底破壞了秦軍運送糧草的甬道,章邯率軍援救甬道,而這正中項羽之計,項羽以逸待勞,率領部隊全線出擊一舉擊潰了章邯軍。“一日九戰”司馬遷用最簡練的語言,描述了戰鬥的激烈殘酷。公元前207年冬天,鉅鹿戰場上煙塵漫漫,殺聲震天,人喊馬嘶,楚軍將士士氣如虹,呼聲響徹雲霄,他們肆意出擊不斷敗退的秦軍以雪近百年來楚軍多次被秦軍殺將之恥,這是一場決定性的勝利。近百年來六國軍隊面對秦軍的虎狼之師,從來沒有取得過如此偉大的勝利,自此秦帝國的精銳之師再無戰勝反叛的能力,而項羽也確立了軍事家的顯赫地位,“戰神”這個稱呼由此而來。反秦各路英豪一致公推項羽為聯軍總司令。

西楚霸王的故事(二)

鉅鹿之戰漫畫

在中國歷史上,只要提到秦朝,人們總會首先想到大秦雄獅,其氣吞如虎,橫掃六國的氣概,讓千百年來的無數風流志士遐想謳歌。然而短短15年,泱泱大秦毀於一旦,秦朝大廈倒塌之快,儘管有著各種深層原因,但是給與大秦最沉重一擊的無疑是項羽的天才之作——鉅鹿之戰。

半年以後,內外交困的章邯率秦軍在殷墟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安陽向項羽投降。至此,秦軍主力灰飛煙滅,秦王朝滅亡的命運已無可逆轉,年僅27歲的項羽率領各路反秦聯軍沿著黃河向西挺進。這條孕育了北方中華文明的大河,從塞北荒漠奔流而來,向南一直流到關中盆地入口處的潼關,再以幾乎九十度的直角轉向東方奔騰而下滋潤著廣闊的中原沃野。項羽逆流而上,秦帝國的心臟就在眼前,但就在項羽向秦國首都進軍途中,一個在後來史學界引起巨大爭議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項羽是如何處置二十萬秦軍俘虜的?《史記》是這樣記載的,項羽的部隊到達新安時,作為勝利者的官兵任意欺辱秦軍戰俘,這招致俘虜的強烈不滿,項羽接到報告著急手下的將軍商議後決定,連夜把這二十萬俘虜殺掉,於是二十萬秦軍士兵一夜之間從地面上消失。

河南省義馬市二十里鋪村,這裡距離秦漢時期的新安古城遺址只有幾公里之遙,《史記》中記載的項羽新安殺降,相傳就發生在這裡,1912年修建隴海鐵路時,曾經有工人在這裡挖出累累白骨,於是當地人把這裡叫做“楚坑”。斗轉星移,時空變幻,這個荒涼的大坑,掩映在白楊麥田之間,讓人無法與兩千多年前的那場血雨腥風的殺戮聯絡起來,而更讓人想象不出的是,在冷兵器時代,三十萬的楚軍是如何幹淨徹底的消滅掉二十萬秦軍俘虜的?項羽進關以後到咸陽灞上又說他軍隊有四十萬,號稱百萬,原來坑殺秦卒的時候軍隊是三十萬,到了咸陽這麼近的路就多了十萬,這裡恐怕也包括秦卒。還有一種說法是,後來劉邦在楚漢相爭的時候,為了爭取秦國的民心,他製造的這個輿論。

公元前206年,項羽統帥的大軍進抵函谷關前,從受楚懷王之命與劉邦一起自彭城發兵之日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零三月,鉅鹿大戰也已經過了三個月,對於這位年輕的霸主來說誰是真正的王者,這是毋庸置疑的,毫無疑問他的未來充滿無尚榮耀,至少項羽當時是這麼想的,但等待他的又將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