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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另外一面:伏低做小、左右討好,還得看漢獻帝的臉色

在世人印象中,曹操是北方霸主、一代梟雄。無論從他的政治、軍事行動,還是詩歌創作中表露出的心志,都能看到這位雄主的意氣風發。但鮮少有人注意到,曹操在創業早期也曾無比艱難。

就是在“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初始階段,曹操非但沒有比以往輕鬆,反而要伏低做小、左右討好。或許有人會問:曹操能在亂世初期快速崛起,不正是因為“挾天子以令諸侯”帶來的諸多好處嗎?為何在一開始,他過得卻如此艱難呢?

這不得不提到,曹操迎奉天子後,到底面臨了哪些壓力和難題。

曹操的另外一面:伏低做小、左右討好,還得看漢獻帝的臉色

袁紹的壓力

第一個向曹操發難的,正是他的“保護傘”袁紹。本系列前一篇已指出:獻帝東歸洛陽,袁紹也是贊同的;且早在毛階、荀彧之前,袁紹的謀士沮授便已經向他提出了真正的“挾天子以令諸侯”計劃。見《三國志·袁紹傳》注引《獻帝傳》記載:“且今州城粗定,宜迎大駕,安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

儘管袁紹大“悅,將從之”,但他還是未能實現這個計劃?從時局來看,不外乎這麼幾點理由:

首先,袁紹暫時抽不出精力。正如他自己所說:“冀州方有北鄙之警。”獻帝東奔期間,正是公孫瓚與袁紹“互相拉扯”的關鍵時刻;公孫瓚成長於邊地,戰鬥力剽悍,是袁紹一統河北期間的最大“刺頭”。而問題的關鍵是,袁紹不僅要面臨公孫瓚的虎視眈眈,還得分出精力來鎮壓這邊鬧情緒的“小弟”臧洪。

張邈之弟張超,曾為臧洪故主,後與張邈與陳宮等人聯合背叛曹操,改奉呂布為主。曹操重新奪回兗州後,滅盡張超三族。而在此之前,臧洪為了拯救自己的故主,曾多次向袁紹請命,均未獲得准許。東漢時期,士人為舊主復仇已成一時“潮流”;眼見張超被殺,臧洪“心態崩潰”,以東郡為根據地反抗袁紹。又因為東郡原是曹操老巢,後來被分配給了臧洪,所以此地仍有充足的糧食與軍械儲備,以至於“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

其次,袁紹與漢獻帝有舊怨。他與董卓的分歧,正始於少帝之廢立。漢獻帝這邊剛登基,袁紹便拉了一夥關東軍閥“搞事情”。後來,袁紹還曾打算另立幽州牧劉虞為帝,只是後者世受皇恩,不肯加冕,袁紹這才有了“挾天子”的打算,是以他心裡還是有些犯嘀咕的;加之公孫瓚、臧洪“搗亂”,袁紹最終未能在第一時間內下定決心。

當然,袁紹沒有立即去做,也很可能是因為,他想摘曹操的“桃子”。君不見,漢獻帝前往許都後,袁紹不止一次提出:把天子弄到自己的地盤上來。但曹操也不傻,他辛辛苦苦、用盡手段才弄來的“王牌”,憑啥說交就交?

袁紹想要,曹操不給,兩人之間的隔閡就更深了,這正是袁紹帶給曹操的壓力。彼時,曹操立足未穩,仍需盟友袁紹支援,以至於後者還能時不時“恐嚇”一下曹操。

據《後漢書·袁紹傳》記載:“於是以紹為太尉,封鄴侯。時曹操自為大將軍,紹恥為之下,偽表辭不受。操大懼,乃讓位於紹。(建安)二年,使將作大匠孔融持節拜紹大將軍,錫弓矢節鉞,虎賁百人,兼督冀、青、幽、並四州,然後受之。”

曹操主動把大將軍讓給袁紹,足見其能伸能屈;而與之相比,袁紹的“撒潑”之舉便顯得有些幼稚了。

曹操的另外一面:伏低做小、左右討好,還得看漢獻帝的臉色

董承的威脅

對曹操而言,袁紹的外部壓力倒還不算什麼,畢竟有袁術、公孫瓚、黑山軍張燕在,兩人還需要一致對外;真正令曹操頭疼的,反倒是遷都到許的漢獻帝。須知,漢獻帝不是孤家寡人,他是帶著自己的“小朝廷”來的。這其中,不乏有一些頗有影響力的名士、大儒;當然,對曹操最有威脅的,正是董承。後者率領的西涼軍殘餘力量,讓曹操難以將勢力順利滲透到後宮當中。

據《後漢書·皇后紀下》記載:“操後以事入見殿中,帝不任其憤,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不爾,幸垂恩相舍。’操失色,俯仰求出。舊儀,三公領兵朝見,令虎賁執刃挾之。操出,顧左右,汗流浹背,自後不敢復朝請。”

這是網路上流傳頗廣的一個“梗”。漢獻帝一句話,如何能嚇得曹操汗流浹背、俯仰求出?首先能肯定的是,這件事必然不是發生在建安五年(200年)之後,那時的曹操就算沒有統一北方全境,但也擊敗了袁紹,實力暴漲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因此,這件事只可能發生在建安五年(200年)之前。

那時,曹操雖然在朝中插滿親信,卻無法對後宮中的漢獻帝如何,蓋因國舅董承早早複製了宮中宿衛;曹操進宮要見漢獻帝,相當於把身家性命交到董承手中。若此時的董承能下定決心誅曹,曹操未必能留個囫圇之身。於是,這才有了“曹操看漢獻帝臉色”的經典名場面。這背後反映出的,正是曹操在迎奉天子入許時的窘迫境地。那麼,後來的曹操又是如何破局的呢?

曹操的另外一面:伏低做小、左右討好,還得看漢獻帝的臉色

戰爭、名義與地位

縱觀曹操一生,他所贏得的勝仗,不僅僅讓他得到了地盤、戰將與諸多人口這麼簡單,其背後的深層次意義還在於:曹操能借此蓄勢、養名,進而一步步提高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與話語權,並最終為自己的僭越之路掃清障礙。

與諸葛亮、司馬昭相比,三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借戰爭為由,轉嫁政權內部的不合聲音,將矛頭先一致對外;曹操征討中原群雄、諸葛亮屢次北伐、司馬昭興兵伐蜀,都在不同程度上掌握了聲名大義。其邏輯在於:誰主持戰爭,誰就擁有更大的話柄;倘若能取得戰爭的勝利,與其他人享受勝利果實,主持者的威勢、聲名就能進一步得到上漲。

曹操初迎獻帝,內憂外患,並沒有著急解決董承這個不穩定因素;相反的是,他在第一時間內利用天子詔令,或遙控呂布、劉備、孫策夾攻袁術,或是親自出手,相繼解決呂布、張繡等敵人。

在取得勝利後,曹操的軍事實力不僅更上一層樓,還能助長其在朝堂中的威望;這正是曹操明明早就當上司空、位列三公之一,卻仍等到建安十三年(208年)徹底平定北方以後,才光明正大恢復丞相之職的一個主要原因。

同理可知,曹操擅殺名士的前後階段,也必然伴隨著勝仗: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掃除袁氏餘黨,進大漢丞相,後誅殺大儒孔融滿門;建安十六年(212年)曹操平定關中,於次年“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荀彧旋即飲藥自盡,“明年,太祖遂為魏公矣”。及至建安二十一年(216年),曹操取漢中,又封魏王,同年六月,河北高士、清流代表崔琰下獄而死。

打一次勝仗、再宰個有分量的名士殺雞儆猴,曹操的政治地位就能順利向前一步。建安五年(200年)前後,曹操相繼解決袁術、呂布,大定河南;而他選擇的物件,正是偷偷在私下底搞小動作的董承。

話雖如此,董承也未必就是忠臣;拋開《三國演義》的濾鏡,董承這個邊地軍閥,同樣是個不懷好意的野心家。至於其中原委,敬請下回分解……

參考資料:陳壽撰,裴松之注《三國志》;范曄撰,李賢注《後漢書》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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