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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與感情交融的棗莊酒場!

中國是人情社會,無論婚喪嫁娶、親朋聚會,還是喬遷升職、請人幫忙等,都要請客吃飯。雖然全國各地請客的規矩程式不一,但內容大同小異。有錢的,把客人叫到高檔酒店,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盛情款待;普通百姓,把客人請到普通飯店,七個碟子八個碗,好煙好酒好待承。有的乾脆把客人請到家裡,殺只小公雞,炒盤花生米,拍個黃瓜段,調個蓮藕片,拿瓶二鍋頭,在家待客。

因為請客吃飯是基本的禮數,是規矩,是交流感情、表達心情、償還人情的基本方式。有事而不請客吃飯,說輕了是不講究、不場面、不夠意思,說重了就是不懂人情、不通世故,不會做人,因此,請客吃飯大有文章、大有講究、大有規矩。雖然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只有請客吃飯,才能更好地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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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於網路

在山東棗莊,朋友之間請客吃飯相對簡單一些。選個黃道吉日,提前一兩天逐一打電話通知要請的人,告知請客的緣由,然後一再囑咐對方:“務必要到啊,不來不給面子!”

打完電話,開始選飯店訂桌子,提前買菸買酒。一般朋友,酒不用太好,“今緣春”“扳倒井”都行。煙嘛,一般就是“紅將軍”“金大雞”“軟玉溪”等,既上檔次也不很貴。

到了請客的日子,主人抱著成箱的酒,夾著整條的煙,早早趕到飯店,放進包廂,然後點菜。先點四個冷盤,“辣子雞”是棗莊的招牌菜,魚和肘子是“大件”,這些都是請客必點的。其餘的菜葷素搭配,熱涼結合。棗莊人都喜歡場面,請客吃飯必須擺上一大桌子,吃多吃少無所謂,關鍵是要好看,不能叫人罵“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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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請的客人陸續走進飯店,主人站在門口迎接,一一遞煙讓進包間。

賓主落座,冷盤上桌。主人坐在正衝門口的主陪位置,右側第一個位置是主賓,左邊是副賓。副陪坐在門口,正對著主陪。接著三賓、四賓、三陪,四陪,不三不四,依次落座。

這時往往會有因“要務在身”而遲遲未到者,遲到者如果是老熟人,主人一般拿起電話就罵:“幹熊滴?還不來,就等你啦!”

電話那邊連聲迴應道:“馬上到,馬上到!”

不怕槍不怕炮,就怕棗莊的“馬上到”。一個“馬上到”,最快半小時,一般一小時左右才有可能見到人。

“來,來,來,咱端!”等客人到齊,主人倒上酒端起杯,先定喝酒的標準。“我先提三個酒,咱三宵起啊!”

主人敬完副陪敬,副陪敬完三陪、四陪輪流來。一般來說,主陪靠資歷,副陪靠實力,三陪靠魅力,四陪靠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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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莊人雖然平時不善言辭,但一上酒桌就巧舌如簧,超常發揮,敬酒思路清晰,喝酒名目繁多。什麼認識酒、感謝酒、加深酒、團聚酒、祝福酒,實在沒有話題就把爹孃請出來,喝個孝敬酒、問候酒,“祝咱家老的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幹了吧!”

由於勸酒者引經據典,旁徵博引,論證嚴密,每杯酒都喝得合情合理、有根有據,客人無法反駁,只能硬著頭皮一杯杯喝下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桌上觥籌交錯,人聲嘈雜,酒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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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局長那是鐵哥們,有事我包了!”一位客人忽然提高了聲音,噴著酒氣拍著胸脯大聲說道。

“你說的是**單位的*局長吧?我也認識。上個月我倆還一起在道北喝的羊肉湯呢!”另一位客人立馬接過話茬說。“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別打了,局長公務繁忙,沒什麼事我們儘量少打擾領導!”那位不知是真的關心領導還是怕打通電話露了餡,連忙勸阻道。“來,咱兄弟喝一個!”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朋友的朋友更是朋友。原本並不熟悉的這位和那位連幹三碗。從此,世間又多了一對生死兄弟。

“改天我叫上*局長,到棗莊大酒店,我擺桌子!”那位客人再一次拍著胸脯說。

“他擺桌子?你等著吧!”熟悉他的人悄悄地對鄰座說:“這個人啊,就是個莊戶刁!貧嘴呱噠腮滴。兩杯酒下肚,就給糞扒子的樣!”

喝著吹著啦著,不覺日頭西斜,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議請主賓總結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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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賓端起酒杯首先對主人的盛情款待表示衷心感謝,然後表達對大家的美好祝願,喝酒環節在其樂融融、熱情洋溢的氛圍中宣告結束。

主賓講話完畢,主人大喊一聲“拿飯!”服務員便用小筐端著一大摞燒飯放在酒桌上。主人接過小筐,把燒餅一個個遞給客人,同時問道:“大家都喝好了嗎,要不每人再來瓶啤酒透透?”

“好了,好了,不喝了,吃飯吧!”客人們接過燒餅撕上一半,邊吃邊說。

酒足飯飽,見大家放下筷子,主人忙拿起煙,一邊掏煙遞給客人一邊問道:“都吃好了吧,再吃個燒餅?”

“吃好了,吃好了!”客人接過煙點著了,大家圍坐在杯盤狼籍的酒桌前,抽著煙,喝著茶,你一言我一語地地閒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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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早了,咱走吧?”主賓忽然起身提議道。

“慌滴嘛,再拉會呱吧!”見大家都站起來,主人一般都要象徵性地挽留一下。

“酒也喝好了,飯也吃飽了,茶也喝足了,麻煩你半天,都該回家歇著了!”客人們起身委婉地向主人表達謝意。

“不麻煩!粗茶淡飯,不成敬意,感謝弟兄們賞光!”

主人與客人寒喧著一一道別,望著客人四散而去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返回飯店,收拾殘局,付帳買單,這場請客才算劃上圓滿的句號。

這就是棗莊人的請客。請客,請的是感情、是禮儀;喝酒,喝的是文化,是義氣。偶爾,還喜歡吹點小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