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游泳和撈人

在農村管游泳叫洗澡，其實在新鄉市很多的當地人也是把游泳叫洗澡。我在學校裡的時候酷愛游泳，自學成才，看著洗臉盆裡的青蛙和一本游泳的小冊子練成了一身標準漂亮的泳姿，也練就了一身強壯的肌肉，在家裡的小夥伴中間也是赫赫有名。

我們村的東頭，有兩個大水坑，那是村裡為了抗旱蓄水專門挖的蓄水池，隔兩年到冬天還要抽乾了水挖淤，每個池子大約三十米見方，就和半個標準游泳池大小差不多，只不過深度都超過了地下水位，平時水並不深，可是到了夏季雨水豐盈蓄滿了水就有四米多深，岸邊陡峭，站不住腳一滑就會落進深水裡面。村裡的農民沒人會游泳，池子裡曾經淹死過幾個人，所以大家都不敢下水洗澡。

大坑裡的水很清，即使在枯水期水深只有一米多的時候水質也很好，真是洗澡的好地方。自從我們知青來了以後，這個大坑就成了我們的游泳池。老鄉們看著我們花哨的游泳姿勢，在水裡游上潛下自由自在悠然自得，甚是羨慕。夏天時幹完了活，到大坑裡洗個澡遊一會兒泳舒服極了。有一天，我們想去游泳，卻有人告訴我，大坑裡倒進了茅糞，就是大糞，真是噁心死人了。原來是我們大隊的保管員往大坑裡倒的茅糞，說是餵魚，我們從來也沒聽說過大隊在蓄水池裡養過魚，不知道保管員操的是什麼心？可是我們拿他也沒辦法，保管員叫馬平安，安字輩是我們馬範橋村馬家的最高輩分，他無兒無女單身一人是個五保戶，大隊讓他在大隊部管著倉庫和大隊裡的雜事，倒挺負責，我們村裡的主幹道歸他管理，平時清掃墊坑清溝很認真，一條土路維護的平整乾淨很像樣。只是這人脾氣極倔，腦子也不很好用，沒法和他理論，我們只好不去大坑游泳了。

可能是1976年的夏天，我在馬範橋村插隊已經兩年多了，當時玉米長出來快有一人高了。那天下午，我因為拉肚子發燒，在房間裡休息，忽然聽見有人連聲呼喊：救人啊！有人掉坑裡啦！那坑就在我們知青宿舍後面貳佰餘米距離，我爬起床就向大坑跑去，來到跟前一看，原來並沒有多深的水坑，由於連日降雨，水已經快與岸邊平了，估摸著都有四五米深了，坑裡水面平靜不見人影，問起呼救的人，原來他也沒有看見有人落水，只見到坑邊的草地上放著一堆衣物和一個割草的筐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什麼時間下水的，估計是有人在坑裡出不來了，就連忙呼救。

這時，我的同學小勇也趕來了，於是我們兩個就跳進了放著衣物邊的坑裡，潛水撈人。水很深，也很涼，我潛下浮上好幾個回合也沒摸著人，估計人已經沒氣兒了。聞訊趕來的人越來愈多，可是村裡的農民多不會游泳，我和小勇兩人繼續下潛摸人，一會兒在靠近兩個坑中隔的底部，我摸著了那人的身體，託著他的腋下就把他推出了水面，眾人幫忙七手八腳的把人抬上岸去，再看那人早就沒了氣息。死者是我們隊裡的一個叫和平的傻子，估計是天熱想洗澡，不知道水已經很深了，一下去就滑進深水再也沒露頭。

沒能救出活人，可是村裡的農民和死者親屬還是很感謝我，說是以前這坑裡也淹死過人，好幾天都沒有撈出來，最後還是用繩子綁上抓鉤把人鉤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