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國最成功的導演之一，百億影人
他說特別想和
這是 2020 年 1 月 8 日的採訪，一年半過去了，這個話茬婁燁至今沒接。
作為一名電影創作者他只關心電影，在 First 青年電影節上，主持人評價婁燁，他說他看到婁燁導演感覺特別心疼，因為他穿著西裝和運動褲，
連簡單的拍照都顯得侷促不安。
但也有太多傳說。
作為中國第六代導演的領軍人物，“
毫不誇張地說，他拍的電影，十部裡面有八部不能在國內上映。
他一度因為一部電影被要求禁止拍攝電影五年，但他卻說這五年是自己
他自嘲是流放者，但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風格。
所以在小眾的影迷圈裡，流傳著他的
終於在去年 8 月，來自德國複製的《蘇州河》藍光修復版本，在臺灣重映了，我們才看到了這版
這是婁燁早期作品序列中第一部翻藍的作品，早在 2015 年就已在國外修復，可見價值之高。
可以這麼說，《蘇州河》之於婁燁，是他影像風格成熟的
這個故事裡，有愛情，有綁架，有謀殺，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還有童話裡的美人魚。你看看，這麼多複雜的元素堆砌在一起，就足見婁燁的直覺和創作能力——
短評裡的那句點贊超過一千的感嘆，放到 21 年後的今天仍然適用。
影片一開場，黑暗中，一男一女在對話：
” 如果我走了，你會像馬達找牡丹一樣找我麼？“
” 會 “
” 會一直找到死麼？“
” 會 “
” 你撒謊 “
這可以算是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關於蘇州河的鏡頭。
20 年前的上海，蘇州河汙穢不堪，各路憑河而居的舊人與逍遙散漫的過客凝視著鏡頭，蘇州河的故事，就從攝影師的視角展開。
婁燁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到，蘇州河對你來說是什麼，這是一個根本問題。他眼裡的
實際上這正是婁燁在講述整個故事的時候想表達的，蘇州河就是電影裡所有人物的一個生存狀態，他們無法僭越階級，過著貧窮、齷齪的生活，但他們那些病態、執著的愛情，又有一種
攝影師在開心館酒吧遇到了在巨大水箱裡扮演美人魚的女孩
看這畫面，荒誕麼？怎麼有把人裝扮成美人魚放到水箱裡這樣的情節呢？然而現實還真有，婁燁自己就是照搬了新聞聯播裡一個湖南真的事情。不過後來被查封了。
在美美的故事裡，有一個叫馬達的男人，一直在蘇州河畔騎著摩托車給人送東西，
靠走私酒發了財的牡丹父親，每次約女孩回家的時候，就叫馬達把女兒
然而樹大招風，牡丹爸爸由於太過有錢，被馬達的黑幫同夥盯上，他們想要利用馬達和牡丹的關係，
馬達再三糾結，最後不得已，還是按照計劃把牡丹拉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等贖金到了，才放她回去。
這個情節很明顯地表達了一種
牡丹的父親是靠走私酒，而他，面對一個絕好的勒索錢財的機會，他要不要去執行呢？最終，他選擇
牡丹這個人物，被設定成長得和美美一模一樣，但從一出場就表現出和美美的世俗、潑辣、老道
她單純、有活力、靈魂纖塵不染，與蘇州河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所以在她得知自己只是被馬達利用，換取 45 萬的時候，她崩潰得大喊 ”
這一場戲有一段我特別喜歡的情節，因為馬達不允許牡丹在被綁架期間離開自己半步，所以牡丹連上廁所都只能去爛尾樓的樓頂，在馬達的注視之下進行。
在此之前，牡丹一直是體面的形象展現在我們面前，但在這一刻，當她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她終於在鏡頭面前狼狽不堪。
婁燁設定了這樣一個人物動作，既是符合情節上的事實，又在表達著牡丹要把一些
而這個髒東西，正是馬達留在她心裡的
這樣的表達手段在婁燁之後的電影裡曾反覆出現，懂的同學大概知道此處要配餘虹在宿舍 。gif 了。
善良的牡丹還是為自己的愛人留下了餘地，
於是穿著美人魚的美美在多年以後，馬達服完刑的一個晚上，與他相遇了。上天給了他第二次選擇的機會，第二次理解愛情的機會。
美美呢，面對這樣莫名其妙的故事，總覺得是一副老套的搭訕說辭，但馬達每天都要來找美美，跟美美講同樣的故事，告訴他自己喜歡的那個叫牡丹的女孩她的左腿裡面有一個牡丹的圖案。
美美把這些都當成是馬達對自己求愛的方式，終於，她還是選擇背叛了攝影師男朋友，把牡丹貼圖貼在自己的大腿上，和馬達一番雲雨。
此時，美美依舊把兩人之間的關係判定為
上一次，是牡丹在教馬達愛情，這一次，輪到馬達去教美美了。
馬達意識到美美似乎不是真的愛自己，也並不是自己要找的牡丹。
他去找到攝影師，告訴攝影師，“ 美美不愛我，美美肯定是隻愛你。” 就動身出發，根據走私酒的線索，在一個偏遠的 24 小時便利店裡，
牡丹靠著馬達的肩膀，兩個人一起看日落，表情悲愴，然後牡丹對馬達說：“
於是兩個人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死於一場車禍。馬達的摩托車被高高吊起，兩個人的屍體牽著手，安詳地躺在地上。
婁燁對於完美愛情的觀點已經很明確了，這個世界上，想要愛情永恆的唯一辦法，就是
牡丹早在十多年前跳下蘇州河的時候，就死了，和她一起死去 的，還有完美的愛情。
當牡丹對馬達說出，送我回家的時候，回的，就是陰曹地府。
美美看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牡丹的屍體，恍然間突然領悟了馬達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執著。
對比馬達和牡丹的愛情，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過那麼真摯強烈的感情，
最後她留下了一張紙條，消失不見了。
紙條上寫著：” 來找我吧！“
這樣一部
我們在觀看這種觀點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掉入殺身成仁的陷阱。
死亡與愛情實在過於有魅力了，習慣於描寫這些的創作者也很多，比如曾被影視化的渡邊淳一的《失樂園》，日本新浪潮代表作，大島渚的《感官世界》。
當然還有親身去示範的，比如日本痞子文學的代表作家太宰治。
當然，如果《蘇州河》僅僅是在表達上有自己過人之處，也不至於被國外的一眾影評人追捧。它更重要的是代表了
比如影片開頭搖晃的手持鏡頭，從骯髒的蘇州河上轉而拍向施工樓房上掄著鐵錘的工人，鏡頭搖到的那一刻，正好有工人的鐵錘砸向地板。瞬間就營造出機械、冷血、麻木的氛圍感。
還有
整個電影的開頭有相當濃烈的
奇妙的間離效果時刻提醒著你
再比如跳河一段，婁燁說他本來擁有三臺攝影機進行拍攝，但是他對攝影師說，必須只能用一臺攝影機，因為那代表了馬達的視角，牡丹在跳下去的瞬間，眼裡只能有馬達。
在這部電影裡婁燁表達孤獨的方式也很特別，當攝影師得知美美和馬達上了床，和美美提出分手的時候，美美一怒一下甩手離開。
鏡頭裡一個 KTV 女郎正在挑逗攝影機，因為
我們可以把這個情節理解為攝影師為了報復女友美美，去 KTV 尋求消遣。
同時通過蒙太奇剪輯，伴隨著 KTV 女郎的歌聲，我們可以看到蘇州河岸邊有人在結婚；
有人在慶生。
這種透過複雜的符號傳達情緒的手段相當晦澀，但也是非常值得影視工作者玩味的形式。
而且婁燁的工作模式也很特別，他幾乎不會導戲，在剛剛那場戲裡，KTV 公主就是他在當地的迪廳找到的非職業演員，對她的要求也只有一個——
西方經常會拿婁燁的作品和其他藝術片大師的作對比。比如有很多人會說《蘇州河》中兩個長得一樣的女孩，其中一個死去的情節，特別像
而大量的獨白，尤其是那句 ” 呼 26089“ 又特別像
還有人說像
尖銳，凌厲，對鏡頭下的人物無比殘忍，帶著點神秘主義和幻滅傾向的創作者。
看他的電影，你需要
正是這些不確定因素，構成了婁燁作品的獨特美感，但是在它充滿才華的迷離形式之下，所要表達的東西是人類共通的情感，是人性賴以生存的媒介——愛情。
《蘇州河》裡還有那個早已成為傳說的男演員
而此時此刻，這樣一部高畫質版本的牛逼閃閃的藝術片擺在你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