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每週給母親打個電話，是我來北京這些年一直保持的習慣。
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在聽母親說話，但是那一刻，我覺得離母親很近，因為一下就跨越了500公里的距離。
近期計劃寫篇家鄉米粉冬瓜的文章，在網上找不到可參考的資料，這周打電話時順便問了一下製作過程。
母親說完後，又說如果把土豆切成片，曬乾，吃的時候用水稍微泡一下，炒著也很好吃。有一年冬天，我和你爸就是吃著土豆度過去的。
母親的話一下把我帶回了27年前的那個冬天。
02
那時我正在山西省城太原求學。
從古交山區的馬蘭礦來到省城，大城市的繁華讓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我跟著同學們一起“下館子”，時不時去改善生活，吃頓牛肉餃子，再來盤大燴菜。
山西大燴菜
求學的日子，家裡給我的錢一直比較寬鬆，但是我從沒有意識到這些錢多麼的來之不易。
其實那時父親已經退休，為了補貼家用，又託人在礦上的綜合商場找了份值班的工作，每個月工資150元。
值班是沒有周六日休息的，每晚需要把整個商場檢查一遍，以防混入小偷。
檢查完後在值班室休息，還不能睡得太死，因為得時刻留意有沒有什麼動靜。那年父親已經54歲了。
03
有一年回家在陽臺上跟母親聊天，母親忍不住說起一件事，給我的心靈極大的震撼。
由於我在太原上學的開銷比較大，家裡的生活往往捉襟見肘。
那年冬天，為了節約家用，父母親揹著袋子，到礦區附近的山上，想在農民收過的土豆地裡，刨些土豆過冬吃。
小土豆
由於土豆地其實已經被收過，剩下的漏網之魚並不多，個頭也都很小，刨地時需要更加仔細。
父母小心翼翼地把幾片地全部翻了一遍，最後收了一“蛇皮袋”的土豆。
這些被漏收的小土豆，成了他們那個冬天主要的下飯菜。母親還把土豆切片曬成了土豆乾。
我不知道土豆有多少種做法，但是天天吃土豆仍然是我無法想象的事情。
我腦海中有一個情景始終揮之不去：我正在飯店點菜改善生活，與同學們談笑風生時，父母可能正在家吃著那些土豆。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想起一次次同學聚餐，想起自己花錢不知節省，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愧疚之中！
這件事情我一直深藏於心，始終未曾忘懷。我不知道在自己的成長過程中，還有多少類似根本無從知曉的秘密。
去年母親下樓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數月無法下床。給母親打電話時她從未提起，還叮囑姐姐別說漏嘴。
我偶然得知後，並沒有責怪母親，只是內心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痛楚。
我想這世間只有父母之情，是從未想要回報的愛。而我們此生，終究無法償還。
此刻，唯願父母能夠健康長壽，快樂平安！
《馬蘭往事》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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