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伊米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在時代前行的背景下,總有些東西會留下,也總有些東西會被淘汰,被淘汰的可能是不合適的,但未必是不值得銘記的。

民國,雖在中國的土地上,存在了少數幾十年,卻事無鉅細地見證了一個民族的偉大轉型。

民國記憶,是中國人最應該刻在骨子裡的一段記憶。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說起能夠代表民國的事物,有人會說是大大小小的弄堂,或是新鮮別緻的租界,而我認為最具有代表性的,則是那一輛輛穿梭於大街小巷的黃包車。

關於黃包車的歷史,我們一般只能在影視劇中有所瞭解,除此以外,

還有少數以黃包車伕為主線的文學作品,比如老舍先生的《駱駝祥子》。

書中極盡露骨地描寫了社會底層人民生活的艱辛,以拉車人祥子的悲慘結局,刻畫了這個群體。

然而,現實中的拉車人,他們的生活遠比作品中的更為真實。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黃包車伕

據統計,

這些拉車人的壽命,一般不會超過四十歲,有一些人甚至更早就被生活壓得不見了蹤跡

,在那個“吃人”的社會,來自他們的聲音,才是那個時代最為沉重的喘息聲。

01黃包車盛況

黃包車的傳入,最初也是時代的要求。

由於當時商品經濟快速發展,促使人流量增大,

城市範圍擴張,老舊的交通工具,譬如馬車一類的交通工具,在煥然一新的城市中顯得既笨重,又格格不入。

社會對於交通工具的改革刻不容緩,靈活與輕巧是當時改革最大的動力。

人力車,又名黃包車,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突然發展起來,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交通工具。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黃包車伕

《申報》曾這樣描述這種新型交通車輛:

“比中華車大小不同,不論天暗下雨,一樣可推。車上另有帳篷,下雨不溼衣服,格外奇巧”

其實黃包車,早在1874年,便已傳入中國,是由一位叫米拉的法國商人,向法租界提議引入的,之後小範圍內作為一種營業性的載人交通工具,在兩個租界內營運。

由於黃包車產自日本,也被叫做“東洋車”,最初出現在上海這座城市。

這種車靠人力作為驅動行駛,車身輕便,在城市中的短程腳程業務中廣受歡迎。

以上海為例,車伕們為了引人注目,統一將車身漆成黃色,“黃包車”之稱由此而來。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同時為了方便業務,

車伕還將座位,調整為稍微前傾之狀,方便乘客在車上坐著平穩一些。

行進途中,乘客手敲右邊即示意向右轉,敲左邊示意向左轉,車伕與乘客無需多餘的溝通,相較之前的馬車,有了明顯的靈活性。

然而,黃包車又何嘗不是身份地位赤裸裸地象徵,車上坐著的,一般都是身份顯赫的人士,而拉車的都是一心想以此為生的貧苦老百姓。

他們身著一身樸素的布衣,

頭戴小氈帽,脖子處掛著一條用來擦汗的毛巾,一趟行程下來累得滿頭大汗。

這裡要說明的是,在最初,車裡常坐著兩個人,如此一來,更加考驗車伕的體力。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黃包車的價格按照車程計算,最初應用時,

按照一般一英里內五分錢,兩英里內一角錢,超出範圍遞增的標準計費

,後面隨著黃包車被廣泛應用,業務量增大,收費標準開始提高,但也始終還是收入微薄。

儘管如此,仍有很多人陸續加入到拉黃包車的隊伍中,他們大都沒有學歷,沒有文化,也沒有什麼見識,如此無門檻,一時間吸引了很多農村人來城裡工作。

兵荒馬亂之下,能夠有靠體力賺錢的機會,其實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畢竟很多農民爭相加入這隻隊伍,都是本著勤勞致富的希望。

然而,

機會並不是白白出現的,賣力工作一天下來,真正賺錢的,怎麼會輪到他們呢?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黃包車伕

民國初年,黃包車規模逐日壯大,已經由上海迅速發展到全國各大城市,形成了以北京,天津,上海,漢口為主要聚集地的黃包車行業態勢。

為了方便管理以應對如此大的市場缺口,順勢出現了像合興,北合興等大黃包車公司。

車伕起初並沒有屬於自己的車,他們從黃包車公司租車來跑活兒,

每次賺到的錢,都有絕大部分歸黃包車公司,留在自己手中的,其實只是很少一部分。

但是,所幸,對於車伕來說,多勞多得,跑得越快,自然落到口袋裡的錢也越多,如此一來,日子也就有了盼頭。

於是出現了這樣一幕,黃包車滿大街都是,它們隨意穿梭於大街小巷裡,成為民國街頭最具代表性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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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車伕來說,

他們最大的目標,就是能夠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黃包車,祥子當初也是這樣希望的。

然而,真正能夠達成這個小目標的人,實則少之又少。

02艱難求生

什麼是生活?有希望,才叫生活。

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車伕平日裡最大的消耗品,當屬他們的鞋子。

然而,放眼大街上穿梭來去的車伕,

幾乎八成的車伕,鞋子都是破爛的,為了儘快賺到一單生意錢,車伕哪裡有時間管自己的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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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們的工作風雨無阻,大夏天還要頂著大太陽奔跑,常常滿身是汗,有時還會因此被客人嫌棄,隨意丟下車錢離去。

不被尊重,不被看起大概只是他們的日常吧。

但似乎跟錢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畢竟活著才是王道。

車伕的工資其實不算低,相比起那些有些文化,有些門路進到工廠打工的人開始,大家的工資都差不多,大概每個月十到十五個大洋,但是車伕的工資多勞多得,沒有上限,看起來確實是個好差事,正如《駱駝祥子》中祥子所說:

“拉車是最容易賺錢的事”

但其實,車伕的工作還有另外一個大難關需要克服,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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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車伕收入不錯,那麼自然有很多人來討這碗飯吃,關於這個現象,當初也是一個社會大難題。

以武進縣為例,在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1937年,此時為抗戰發生之前,

這裡的車伕人數達到2000多人,整整多於黃包車近三倍之多。

其他大城市就更不用說,車伕人數遠在黃包車之上,競爭如此之大,能成為車伕竟然也成為了奢求。

黃包車公司對此情況,也出了相應的政策,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漲租金,如此一來,車伕的生意更加難做,攢錢買黃包車的這個目標也越難實現。

長年累月拼命拉車,競爭壓力大,再加上租金壓力,時代似乎還沒對他們出手,他們就已經活得很艱難了。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黃包車伕

因此,很多人不得已像牲口一樣奔跑,不知何時就會倒在路上。

然而,並不是車伕的命運本該如此,所謂“行行出狀元”,這個群體在夾縫中,還是有光明的。

03吃人的社會亦有生機

有這樣一個黃包車車伕,

他的名聲遠播,甚至還有人專門來到北京,就為了坐他的車,他就是人稱“車王”的晏森。

與其他車伕不同,晏森可是位名副其實的王爺,他在1910年世襲克勤郡王,是滿清皇族,大貝勒代善的後代。

只可惜他生不逢時,剛襲爵沒多久,大清就滅亡了,自己堂堂王爺,落得個家道中落的下場。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晏森

可是,儘管如此,

晏森並沒有與其他皇族子弟一樣,整日裡渾渾噩噩,靠家底子過日子

,也沒有端著高人一等的姿態,而是及時看清了這個社會的變化,用自己的能力,立足於這偌大的北京城。

曾經晏森也入不敷出,還不得已賣掉建祖墳用的高階建材,他無奈開始拉黃包車。

平日裡,總有人喜歡拿晏森的“身份”說笑,他也被其他皇族後代排擠,不過對於這些,

晏森自己從未當回事,他樂觀,踏實,還敬業。

也是基於他曾經的身份,晏森的生意總被客人們“照顧”,這不,還有很多人誰的車也不坐,就排著隊等晏森呢,“車王”的稱號由此而來,他也很樂意接受這樣的生活。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晏森的條件,然而,這也並不意味著無出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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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號稱“江北大亨”的顧竹軒,就是眾多來到上海的蘇北農民的其中一個,他的第一份職業正是黃包車車伕。

他平日裡努力拉車,從不投機取巧,後來有幸得到貴人相助,助他買下了黃包車公司,加入青幫,還開始經商多種生意,在上海灘是有頭有臉的風雲人物。

顧竹軒最大的聰明之處,

就在於手中掌控著黃包車生意,用最少的時間脫穎而出,佔據了這一有利地位。

並且為人老實,平日裡車伕們都認可顧竹軒,願為其賣命,才能成全其“黃包車大王”的稱號。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知名不認命,才是那個時代唯一的出路。

04時代還是對其下了手

扼不住自己命運的喉嚨,終究會被無情擺佈。

作為苦力勞動者,黃包車車伕的日常處境,無疑是最艱難的。

出去工作的艱苦不說,他們在工作過程中,常會遇到不順心的事,有時被明目張膽地敲詐勒索,顧客到達目的地拒不給錢,有時還會遇到地痞流氓,被打被罵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這些事情比起政府管控的大環境,還是影響甚微的。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1934年,針對黃包車行業的問題,公共租界內開始進行制度改革。主要措施如下:

破除幾個大公司的壟斷、限制車伕的數量、車伕需要登記領取執照、限制車輛租金。

改革的初衷本是為改善黃包車行業亂象,為車伕謀利,但改革內容,直接觸犯了車商的既有利益,遭到車商們的聯合抵制。

最終,這場改革不了了之,黃包車行業仍舊供大於需,亂象橫生。

1935年法租界開始限制車伕數,如此一來,車伕利益受損,更是直接引起了大規模的罷工與衝突。

然而,

就算眾人如此牴觸,社會上還是裁了一大批車伕,大家都有苦難言。

此時在被裁掉的車伕圈子內,開始席捲出了更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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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對生活感到了絕望,這些車伕開始自甘墮落,終日混跡於賭場之上,寄生活的全部希望於賭桌上,希望能夠一舉單身。

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不僅沒翻身,還失了本錢,

還有人染上了更大的惡習,菸酒不離身,摧殘自己的身體,將日子過得早已沒有了人樣。

祥子不就是這樣嗎,從一個原本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小人物,成為這個社會的寄生蟲。

而那些未被裁掉的車伕呢?

沒過多久,這些慶幸留下的人,也被時代無情丟棄。

隨著客運三輪車的出現與普及,黃包車的生意每況愈下,客運三輪車是黃包車與腳踏車的結合體,不需要以人力作為唯一驅動前行,並且能輕鬆容納兩位乘客,速度有所提高,更符合社會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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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時,

三輪車已經成為黃包車的替代品,三輪車數量卻驟然增長,儼然已有取代黃包車的趨勢。

《新民晚報》曾這樣報道:“半年來,人力車減少,三輪車增多,路人亦多舍人力而就三輪,人力車,將不用取締而自行淘汰”。

有了新事物來取代,黃包車的帷幕,加快了被拉下的速度。

05黃包車現狀

如今,在全國很多旅遊景點內,仍有黃包車出現。

曾經有人在網上收集過名為“我與黃包車的故事”的帖文,有無數網友留言自己的黃包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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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北京,

黃包車作為這座城市的特殊文化形式,正在進行著文化輸出的任務。

當地人從事黃包車生意,還原當初的景象,以人力代步,靠此維生,前來旅遊的遊客,尤其是外國遊客,都很願意照顧他們的生意。

這些車伕們一路上為乘客講解當地文化,有的還會一些英文,他們在用自己的力量進行文化輸出。

然而說到底,黃包車始終不符合人道主義,更加不符合如今的時代主旋律,大多數同胞遊客雖然想體驗,但是又不忍心,黃包車行業的發展於無形中受限。

民國真實的“黃包車伕”:如牲口一般跑到衰竭,幾乎活不過40歲?

在一處旅遊勝地,黃包車車伕聚在一起等生意,在他們前面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拍照10元,轉一圈30元

,可是,前來光顧的人並不多,讓人不禁感慨,黃包車到底是文化,還是禁錮?

然而,不論結果是什麼,黃包車的出現教會我們,勤勞總是沒錯的,腳踏實地也總是不了挑剔的,一步一個腳印,方可成就一段一段精彩人生。